白秋落不知道丁山到底是怎么从那场火海中逃出来的,也不知道丁山怎么会来京城,但是她想丁山这段时日肯定过得很不容易,毕竟他都落魄到需要乞讨为生的地步了,肯定度日艰难。
白秋落在丁山的床旁呆了许久。
见他一直没有醒,这才起身去外头,看看给他熬的药好了没有。
刚巧外头又有病人要她去看,她便出去了一趟。
等她再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她看到丁山撑着手肘从床上想要起身的模样。
白秋落面色一变,三两步跨步上前,一把按在丁山的肩膀上,低斥:“丁山哥你不想要命了么,胡闹什么!”
丁山听到她的斥责声不由得抬头看向白秋落,面色微怔。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忙间把头别过去不看白秋落,道:“这位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丁山。”
他的声音粗噶又沙哑,像是粗粝的沙石磨砺地板发出的声音一般难听,听得人耳朵像是在被人用什么东西刮擦似的,难受极了。
之前在街上白秋落就觉得他的嗓子应该是被伤过,却不确定是如何伤的,如今见了他脸上的伤口,便明白他的嗓子应该是被火给熏伤灼伤的了。
“你不是?呵,丁山,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不是丁山我能不知道吗?你跟我玩失忆是吧,别忘了,我可是学医的,是大夫,你要真的失忆了,我也能给你治好。”白秋落冷声道。
丁山的身子僵了僵,眼中闪过一丝波澜,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只是轻叹一声。
“秋落,你又何必非要和我相认?我如今不过是个落魄的乞丐,早已不配和你站在一起,你这又是……何苦。”丁山再度开口,声音沙哑又难听。
“丁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你永远是我的丁山哥哥,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白秋落认真的说着,见他还是不愿意看她,便索性上前坐在床沿,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她。
“丁山,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受苦了,你脸上的伤,喉咙的伤,当时肯定很痛吧!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你早点找我,我或许还能想办法帮你脸上的伤给治好。”白秋落泪眼朦胧的看着丁山的,声音哽咽。
丁山被她看得心里直泛酸,他忍不住伸手将白秋落抱在怀里,头压在她的肩膀上:“秋落,小溪村没了,我家没了,我爹他……也没了。”
丁山的声音很轻,可说话的时候,却让白秋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也感受到了刻骨的悲痛和悲凉。
白秋落心里顿时发涩。
她轻轻拍着丁山的后背,道:“丁山哥,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白秋落此时对丁山充满了怜惜。
丁山自幼丧母,从小和他父亲相依为命一起长大,可是小溪村被付之一炬,他家烧没了,连他爹也丧身火海,难怪他会如此颓丧,毫无求生之意。
恐怕他侥幸从小溪村的大火中活下来之后,便一路流浪到了京城,浑浑噩噩度日,所以才会沦为乞丐,被人欺凌。
而她呢?她虽然也经历了小溪村的巨变,她的家人也是各种出状况。
王氏死了,但是她和王氏素来不亲厚,能看在她救了她爹一命的份上将她给葬了,便算是对得起她了。
而白子信他们虽然被抓走了,但好在除了苟泽盛,她的爹娘终归还是平安归来了,她虽然伤痛苟泽盛的逝去,但至亲之人尚在人间的陪伴也让她的忧伤压下了不少。
更别说从出事之初到后来找到白子信他们,全程都有邵南初在她的身边陪伴她,照顾她,与她相伴相守。
她比起孤苦无依的丁山,幸运了何止千万倍?
如今丁山的爹死了,小溪村没了,她白秋落就是丁山在这世上唯一亲人,不对,还要算上她爹娘,他们一家就是丁山在这世上的亲人,所以她怎么能不管丁山?
丁山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哽咽着,虽没有大哭出声,但是白秋落能感受到她肩头的衣服已经被他的泪水给浸湿了。
白秋落的眼圈有些发红,轻轻的拍着丁山的后背,安慰着他,让他不要哭泣。
白秋落没发现,在她安慰丁山的时候,邵南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屋里两人相拥的画面,邵南初不悦的皱了皱眉。
想上前分开他们,却终究还是怕惹了她生气,没有行动。
高大的身子如同门神一样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丁山终于平复了情绪,缓缓松开了白秋落。
“谢谢你秋落,谢谢你能这般安慰我。”丁山低低的开口。
他的声音依旧是沙哑难听的,可是白秋落却丝毫都不介意。
“丁山哥你别难过了,丁叔在天有灵,肯定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么萎靡不振的,你要赶紧振作起来,迎接新的生活。”白秋落鼓励道。
“我这幅鬼样子,还有什么新生活啊。”丁山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左脸,苦笑。
白秋落张了张嘴,又沉默了。
如果可以,她也想治好丁山的脸,但是她很清楚,就凭着古代的中药是几乎没有办法将他的脸复原的。
而且他脸上的烧伤面积大,程度也深,便是在现代通过整容的手段,也得历经多次手术,还不一定能完全修复,可以说,她对他的脸是真的无能为力的。
做不到就不要给人希望,这是白秋落一直以来的想法。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