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么来去一趟其实没耽搁多少时间,晨练完毕的余蒙很是纳闷的看着老周兴致勃勃的出门又面如土灰的回来,然后拉着金玉去了书房密谈。
小当家蹑手蹑脚的贴在房门口想听点□,却苦逼的想起为了保证这房子“干干净净”,保证任何秘密都不外传,他当初装修得可仔细了,房门的隔音效果是特别的好,书房里也每天清理着肯定没一件窃听工具……
这是不是就叫做搬石头砸自己脚?在余蒙这么嘀咕的同时,屋里的周纯也很想唾自己一口,暗骂一声——真他妈自己找抽!
他看着金玉很紧张地缩在沙发上,看着她那怯怯的欲言又止的神情,只得叹息着帮忙给倒了杯温水然后就在她脚边蹲着,拉着手轻声道:“我没有怪你,真的——是我自己太心急了。”
确实是太心急,以至于忽略了一些细节,例如,昨晚提了结婚的事情之后金玉神色就有些不对,周纯却以为这是她想着马上要结婚心里紧张,只要激一下踏出最关键的那步就会没事了。
早上看她眼睛有点微红,也觉得是紧张了没睡好,可刚才看着她坐车里时那恐慌的模样,老周才真正察觉出不对来。
结婚登记而已又不是上断头台,正常情况下,新娘子哪儿能面色发白、冒冷汗、全身肌肉都绷紧了,手指还把裙摆都揪得皱成一团?
一夜无眠、惊恐交加还回避结婚,这症状要再长期持续下去,都有点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了!想到这里,周纯简直想抽自己一耳光,这是一种上过战场的老兵最容易出现的心理问题,他接受过心理辅导也学过相关课程,却偏偏没往金玉身上想过!
半年之内爸死了、丈夫外遇、孩子没了,闪婚再离婚,这种短时间内重大危机生活事件的叠加发生,其实对人心理是一种破坏性的严重打击,很容易出现抑郁症、焦虑症、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种心理疾病。
不过,这类精神问题通常是发生事件之后紧跟着就会显现出来,持续数月才能确诊,然后有可能越来越严重也可能渐渐治愈。
周纯再次遇到金玉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又看她气色越来越好,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也有追求有梦想的在拼搏着。他就想当然的以为那个坎已经过去了,完全没考虑到理论上也有人在数月甚至数年之后,才会在刺激下突然爆发强烈的负面情绪。
扯证以及民政局的“招牌”或许就是一个关键诱因?周纯犹豫了一下,考虑着究竟是慢慢开导金玉还是狠一点直接用“暴露疗法”把她创口掀开,正视它、剜除它。
“暂时不结婚没关系的,我不逼你,你也别因为怕我生气而逼自己。美国电影都有讲婚前恐惧逃婚好多次的喜剧片呢,反悔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能理解,”老周先说了一通话再三表示自己没有非常沮丧也不曾觉得难堪,然后才试探性的问道,“刚才,在那门口是想到什么了吗?”
周纯这么一问,金玉的眼泪立刻就悄无声息的滚了下来。从前她总觉得这第二任男友做事大开大合的,很糙很大男人,其实并不是自己梦想中的那种斯文人,可他却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对婚姻的恐惧而决定暂时不结婚,仅仅一句话,就猜出了她刚才只是太怕失去这段恋情,才逼着自己要求继续去扯证……
先前一看到民政局那么多人排队登记的样子,她就想到了第一次结婚时,陈杰那冷冷淡淡的态度,那对怀孕的自己不管不顾的姿态。
“当初,办证的人也像今天一样的多,需要对照片看脸的时候,我护着肚子向前挤,”金玉轻轻擦了擦眼泪,然后惨笑道,“我昨晚才想起来,他那时候就没有伸手护我一下。离婚的时候,是朵朵和江小满陪我去的,我本来不想让他们陪,朵朵说有备无患,让江小满带了几个搬家公司的职员站在暗处扎场子……他……”
“他刚开始以为就我们两个女的,伸手就想打我,他妈妈还骂得特别难听……”金玉越说越激动,从泪水涟涟变成了抱着老周脖子嚎啕大哭,“我不欠他的,从始至终我都没欠他!凭什么……爸妈从小教我要与人为善,要正直本分,出嫁了要贤惠孝顺……这也错了吗?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
这是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第一真正的大发泄,第一次向人完完整整的倾诉自己的委屈和痛苦,比告诉花朵朵的更多,因为她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金玉不想把自己的痛苦纠结全压在对方身上。
听了金玉的倾诉,老周忍不住咬牙道:“我真后悔——昨天只扇了他两耳光,该找个犄角旮旯直接把那家伙人道毁灭的!”
“从小我就没法做大决定,选一次错一次,那么多年了,我以为自己的幸福终于来了,结果还是错的……”金玉将头枕在男友肩窝,用一种特别无助而悲凉的声音哭道,“周纯,我害怕,我怕自己又选错……这一次错了,我没力气再爬起来的!”
“别怕,不会再错了,我保证!”周纯悟了,金玉希望的求婚不在于浪漫,重点是一定要让她心里觉得踏实,不能像今天这样匆匆忙忙的不怎么正式的就跑过去,这样看着就跟陈杰前一次的无奈、敷衍类似,很容易触景伤情。
“这不是你的错,人家孟子都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之前遇到的苦难都是磨砺而已,你撑过了就能胜利,”周纯轻轻抚着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