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林往回走了一半便遇上了翟川。
翟川见了她,满腹担忧却又不知如何倾吐,顿了一顿,只是说道:“你在这儿,没事吧?跟我回去吧。”
寒淡淡道:“我一会儿慢慢与你说。”
翟川见她神情倦怠,便不再多问。两人静静地踏过晨曦映照的枯草地,并肩向城门走去。
旭华他们依然等在城门下。见寒林回来了,旭华不禁喜极而泣,拉起袖子轻轻抹着眼泪。
寒林疲惫地笑了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翟川伸手过来握住寒林的手,寒林只觉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便抽回手,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翟川展开手,正是那颗珍珠,旭华道:“这不是我交给殿下的珠子吗?”
寒林这才一愣,道:“你真的给他了?”
翟川笑道:“怎么?不愿意送给我?”
寒林转过脸去,道:“我送出去的东西,自然也没有收回的道理。既是旭华转赠与你,那你便收好了。”
旭华小声道:“你的东西殿下自然不会弄丢的……”
寒林脸一红,唇微启,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
翟川听了只是一笑,也不在意,道:“折腾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
高峻牵过一匹马来,翟川翻身上去,弯腰把寒林也抱上了马,慢慢地往东宫去。
那时正是鸡鸣过后,许多赶着出城耕地,走生意还有回家乡过年的人,早已起来了。他们见翟川和寒林在天宁街上,纷纷驻足观看,又加上昨夜两人同游上元,早有一干人暗自赞叹太子夫妇恩爱缱绻。此后坊间多有议论,不必细说。
寒林见路上行人渐多,都盯着自己和翟川,想起旭华说的两人和睦百姓也会高兴的话来,便慢慢靠在翟川身上,微微回过头,笑着柔声道:“让你担心了。”
翟川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环住她的腰,低下头小声道:“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人?”
寒林理了理思绪,道:“我和旭华在镜天湖边,突然就起了很大的雾,旭华他们便不见了。”
翟川皱眉道:“果然,这雾来得古怪,后来呢?”
寒林道:“后来我逼那人现身,用符咒驱散了雾气……他是灵族之人。”
翟川贴着她耳旁道:“重华灵族与我双华素来不睦,传闻千年前曾有一位宫妃被灵族劫往极北之地棋雪国,不知所终。我会禀告父皇,请他调出金匮史册查看详细情况。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寒林笑道:“嗯?你怕我也被劫走?我又不是弱质纤纤的女孩子,大不了玉石俱焚,怕什么?身为巫师,岂能任人欺负!”
翟川道:“不论如何,小心些总是不错的。还有,不许说什么生生死死的。”
寒林还想说话,马已到了东宫,她便一笑,点点头,不愿再争。
路上百姓见两人耳鬓厮磨地谈着话,只是会心微笑,哪会知道两人谈的竟是一件暗藏波澜的大事。
进了屋,旭华问道:“早膳的时候都过了,两位殿下随意吃些东西,可好?”
翟川摇头道:“不必,无甚胃口,你替太子妃取些来便好。”
寒林制止道:“我乏得很,先休息会儿。你不必拿来。”
旭华见两人都不吃,无奈道:“那我去打理两位殿下入宫的事务,一会儿午膳务必要进宫去。”
翟川应允了,旭华便拿着两人换下的白狐裘和大红销金黑绣龙凤锦袍下去了。
寒林走到梳妆台前,揭了镜袱,将簪子和发钗取下,取出篦子来梳头。
翟川坐在双绣鸳鸯荷叶的销金红绫帐子里,看她穿着湖绿宫缎夹袄,下面只系一条白纱罩面的蜜合色百褶裙,便道:“不是说乏了吗?你过来好歹睡一会儿,别累病了。”
寒林望望窗外,笑道:“这都快正午了,还睡什么。旧时节赶路,哪有这许多讲究。我只是不想麻烦旭华,随口那么说的。”
翟川便走来,拿起她取下的绞丝玉簪来把玩,笑道:“你再不知这两支簪子的厉害处。”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绞着银丝的玉佩来。
寒林见那玉佩和簪子是一个款式,便抬头问道:“这是……?”
翟川道:“这一件东西便领着一处禁军。原是由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各领一份,我母后既已去世,便都由你领着,是东平军和西夷军。我领的是南绥军,父皇掌北靖军,那是兵力最大的一支。”
寒林把篦子轻轻放在镜奁边,起身面向翟川,道:“你信得过我?”
翟川笑道:“你寸步不应离开我,这信物名虽在你手中,实际上三支军队都有我掌控。”
寒林道:“皇上惟你一子,这也没什么。”接着又道:“昨夜皇上宣你进宫,有什么紧要事?”
翟川道:“此事告诉你也无妨:阿涟被人劫走了。”
寒林蹙起秀眉,问道:“劫走?何时何地?”
“上元,明王府。”
“王府中戒备森严,怎么可能有人……”
寒林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那你觉得,东宫戒备可森严?”
翟川立刻挡在寒林身前,抽出墙上挂剑,喝道:“什么人?!胆敢闯入东宫!”
寒林挪近窗子,悄悄弹了弹手指,外面却再无声息。
翟川道:“我们去外面。”
侍卫们听到声响全都聚了过来,旭华也匆匆赶来,远远就问道:“两位殿下,你们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