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
夏日的天本应是晴朗明媚的,可是今日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却是黑云压城城‘欲’摧。黑沉沉的乌云遮天蔽日般地将整个南滨笼罩在其中。都城之外,尘土飞扬、马匹嘶鸣、甲胄锃亮,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压抑心扉的气息。
大秦二十万大军包围了南滨都城!虽并未发动进攻,虽只是驻守在高耸的城墙之外。可是,强大压抑的气息早已席卷了整个南滨。都城中的所有百姓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四相大街上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平日里车水马龙、热闹繁华的长街上几乎连一家开张的店铺都看不到。街上没有一丝人气,就连平常总蹲在街道旁边的乞丐、‘混’‘混’也早已不知道缩到哪里去了。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得仿佛是一片死域,带着几丝冷清、压抑和恐慌。
都城的老百姓们几乎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闭‘门’不出。他们仿佛是秋冬肃杀之际的老鼠一般,畏惧即将到来的灾难。只敢缩在家中,不去看、也不去张望。
可与此同时,南滨皇宫里却是闹哄哄的一片。
“国主!您好糊涂!我南滨本就羸弱,根本比不上大秦分毫。您怎会突然糊涂到发兵大秦,围攻娄山关呢?”
“老臣不才,可也知道此事难了。国主,难道我们真的要与大秦一战么?”
“万万不可啊。我们南滨地域面积连大秦一个郡县都不如,哪里来一战之力?”
“那可怎么办?探子来报,大秦‘女’帝陛下亲自率兵包围了都城了。我们根本连想逃也逃不出去。”
“国主,微臣有谏,大秦‘女’帝本是我南滨皇后,说不定还能念着几丝情分。国主若是肯低头,应该还能保全南滨平安。”
“朱大人此话有理。大秦‘女’帝心怀仁慈,应该还不至于会对我南滨大肆屠杀,赶尽杀绝的。”
“国主,请您向大秦‘女’帝低头吧。忍辱负重,保全南滨。”
“忍辱负重,保全南滨。”
纷繁复杂的话如同嘈杂不堪的嗡嗡声吵得司徒卿夜脑袋生疼。接连月余的长途奔袭让他原本俊美的脸颊也不复往日的白皙英俊,而是被沙尘、风霜抹上了几分刀刻般的冷硬和苍凉。司徒卿夜昨晚戌时时分才风尘仆仆地带领大军逃回南滨,他早已疲惫至极,连甲胄都未曾脱下。
听着大臣们‘乱’哄哄地讲做一团,闹哄哄的就仿佛是民间的菜市场。司徒卿夜苦笑一声,心中泛起的是阵阵的无力、疲累。他是真的很累很累了,他想要静一静。真正的静一静。
“都退下吧。”司徒卿夜皱着眉头,低沉地说了一句:“你们都退下吧。朕已有打算,必会保下整个南滨。”
“这……”朱雍迟疑地看着司徒卿夜。他是在不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是兵临城下的危机时刻,国主难道还有什么把握么?难道面对二十万的大秦军队,面对地大物博的大秦,南滨真的还能保全?他有些不信地望着高高皇座上紧抿着‘唇’的青年男子。他依旧是那般的俊朗、依旧是那般的贵气。可是,他的身上却诡异地透出了丝丝死气。是的,朱雍绝对不会认错。那是一种心灰意冷、想要放弃一切的死气。“国主,您……”
司徒卿夜捏捏胀痛的眉头,扫视了一遍跪着的诸位大臣。里面有对他忠心耿耿之辈,也有道貌岸然之徒。但不管他们心中作何想,不管他们曾经做过什么。到了现在,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司徒卿夜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又道:“你们都退下吧。朕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你们放心吧。”
“是。臣等告退。”虽然文武百官的心中依旧忐忑不安。可是,他们却也不敢违背司徒卿夜的意思,纷纷告退而去。
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只留下了司徒卿夜一人。虽高高在上,却孤寂如斯。凭空里,给人一种寂寥的伤感。司徒卿夜将一直藏在怀里的锦囊掏出来,温柔地抚‘摸’着。这里面装得是新婚之夜,他和她的一束乌发。所谓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没有人知道其实在司徒卿夜的内心深处,他是多么怀念新婚的那一段日子。甚至时隔多年,他依旧记得荣儿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儿般依偎在他的臂弯;依旧记得她像个普通人家的小妻子一般为自己张罗衣物、吃食,甚至还亲自下厨给他做吃的。哪怕是烧的焦糊、吃起来味道奇怪,可司徒卿夜却还是甘之如饴。他也依旧记得那时当她解娇羞地告诉自己她怀了孩子的时候,那心中涌起的狂喜仿佛就像是东海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开心得想要昭告天下!
可是,他们最终却走到了这一步。相见无言,视同仇敌。
这至始至终都不是司徒卿夜想要的。他想要的就是将柳长荣拥入怀中,与她一起笑看天下!但这个愿望却再也没有可能实现了。
司徒卿夜细细地抚‘摸’着‘交’织在一起的发丝,柔软微黄的是她的发,乌黑略粗的是自己的。他微微笑着,动作温柔。“荣儿,我会将一切都结束的。只希望在这最后的一刻,你能原谅我。”
突然间,就在此刻,宫商角徵羽和琴棋书画九人走了进来。羽伏身禀报道:“主子,皇城中所有人都已经疏散。所有皇族成员已经被秘密转移到安全地方。一切准备就绪。”可他却又迟疑了片刻后,咬了咬‘唇’,接着问道:“主子,就连大军也被驱散了。就凭我们十人,怎可能让大秦退兵?”
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