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铃响过,大家都忙乱起来,东东给组长铺好被褥,另外两名二铺人员分别负责为陈哥和虎哥铺好被褥,而东东他们二铺的被褥则由三铺的人来铺,管理层次非常分明]一直把大铺的人伺候进被窝,二铺的人才又开始了下面的活动,号子里的娱乐活动也是丰富多彩的,只要人能想象到的,这里都有,因为人们在这里没事可干,思想又处于巨大的压力中,所以就拿人取乐,取乐的方式主要是让三铺的人表演节目,二铺既是节目的组织者,又是监督者,一般每到晚上12点前,人的精神是最好的,这个时候谁也睡不着,管教们又不会来打扰,所以也就用表演节目来打发时间,这里的演员阵容强大,可真正的观众只有三位。二铺首先选定一个放哨的,趴在铁门上的小窗口聆听走廊里的动静,以防被管教抓住找麻烦,从小窗口能听到其他号子里也在表演节目的声音。这段时间对大铺来说是最好过的,对三铺来说是最难过的,二铺宣布节目开始,三铺就有一个人被叫上舞台,舞台就是这块长方形的地面上。三铺的人在睡觉时间里都必须脱得光溜溜的,表演节目时也一样,东东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一问才明白这样是为了少让他们养虱子。他还注意到,这种地方在夜里是不熄灯的,院里也是灯光明亮。这时表演者已经摆好了姿势,二铺指挥者一挥手中的马桶棍,就象是乐队指挥的指挥棒,表演者立刻扯开嗓子唱了一首歌,东东不由被这首歌逗得直笑,因为对方唱得是:“牛在吼,马在叫,毛驴在咆哮,毛驴在咆哮”他想这首歌如果被红卫兵听见,一定把这个家伙打成十足的反革命,看来这样有趣的声音也只有在这种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才能出现。
歌唱完毕,第二个表演者被棍子‘请’上台,这位就是曾向东东要过发糕的那个人,对方站在地上先向大铺鞠了一躬,样子非常滑稽,这才说:“我给大家说一个迷语,请猜一猜,迷语是这样的,森林里面有个贼,手里玩着一对锤,不吃不喝他挺肥,不见太阳还挺黑,你说他是谁?”
东东听完还在用心去猜,陈哥却骂起来:“少你娘的来这一套,爷们早就听过,就是你那个大毛球!”其他人哄地笑了。东东这才反应过来。
二铺见大铺不满意,立刻训斥起来:“是不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让你准备节目就这么准备的?快换一个!”表演者盯着马桶棍急的抓耳挠腮,可由于紧张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能表演的,最后被迫撅起**,狠狠挨了三棍子才算完事了。
“下面表演第三个节目--摔交!”二铺宣布完便把两位表演者‘请’上台。两名选手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小的可能比东东大点,大的有四十多岁,也是全号子岁数最大的,据说是因为**罪进来的,看来犯这种事是不分岁数大小的。
今晚的节目真可谓是群英会翠,刚才还是充满艺术魅力的喜剧表演,现在又变成了龙虎相争的体育竞技,只是这一龙一虎实在太瘦了,岁数大的简直成了干皮包骨的骷髅架子,如果再配上效果刺激的灯光音响,一定会让人感觉象是在看恶鬼相争,两名选手从比赛开始便进入了激烈的角逐,**迭起,险象环生,双方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持,经验丰富的大个终于把过于鲁莽的小伙子摔倒了,而且摔得精彩漂亮。比赛结束,二铺开始进行颁奖仪式,这种仪式与正规运动会的颁奖仪式有点区别,正式运动会只奖励胜者,而这场比赛却只惩罚败者,小伙子被迫趴在铺上,被马桶棍结结实实抽了五下,按说抽上三下就够了,可大家在比赛前都寄希望于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争气,当然要多奖励两下。
今晚的压轴戏是两个人假扮夫妻进行洞房大战的表演,东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他对男女之间的事还没有什么认识,所以看的不禁面红耳赤,心惊肉跳,他见别人都饶有兴趣鼓劲加油,也只好努力睁着眼睛。两位表演者这时已经完全进入了决战状态,相互缠连,大呼小叫,竟也累得呼呼直喘。东东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奥秘,但从别人激动的眼神里不难看出,这场表演非常成功。正在这时,放哨人发出警报,所有人立刻钻进被窝,节目表演也就到此结束。东东睡觉的地方还算宽敞,铺盖也很暖和,他注意到三铺不但地方拥挤,睡觉人只能一头一脚的叉开睡,而且还要侧着身体,几人合盖一被,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塞进被子的缝隙了,就这样还有三个人不得不在地上睡,如果有谁下去方便,回来时恐怕就插不进去了。东东无奈地用被蒙住头,挡住灯光对眼睛的压力,既然有了安静的时间,他开始仔细回想最近发生的事,尤其昨天和今天所遇到的怪事,他总觉得自己象是在做梦一样被送到这里,他认真回忆舅舅的一言一行,考虑舅舅为什么不认他?为什么撒谎?见了他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令他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为什么会熟悉舅舅的声音?他的脑子里不禁浮现起昨晚那两个蒙面人偷盗的情景。突然间;他心里不由格蹬一下,因为他想起了那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个说话的声音就是舅舅的,他又回忆起妈妈的声音,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相同之处,由此看来,这个舅舅确实是真的,而且还是昨晚盗窃拖拉机配件商店的贼,舅舅今天下午见他紧张的原因就是因为被不明真象地叫到派出所,又突然见到他,害怕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