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军军长刘多荃喃喃着,而一旁的105师师长王铁汉这会更是流出了泪来,可没有人会说什么,其实这节装甲车厢中的所有人这会的心情都是如此。
“还要多长时间到沈阳?”
瞧着车厢内的众生态,张学良随口问了一声,但是他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怯意。
在车过山海关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即飞到沈阳,可是现在,随着离沈阳越来越近,他却有些害怕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东北的父老乡亲,更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当年不战而逃。
“再过半个钟头就过辽河了!”
49军副军长林耀堂在一旁说道,在这些东北军将领中他显得有些另类,因为他是中央嫡系,这是多年“掺沙子”的结果。
过了辽河,也就到了沈阳了,沈阳的老百姓会如何看自己?
“置守土之责于不顾,是为不忠;弃父仇于不顾,是为不孝;见百姓沦亡而不问,是为不仁;视义兄命令于不问,是为不义……”
东北百姓奉养张氏十数载,可结果……想到这里,张学良的内心变得更加局促起来,以至于甚至想命令列车停下。
“副座,您放心,这辽阳会战还没结束,我们49军的兄弟,一定不会丢咱们的脸,一定会把咱们丢的脸面找回来,不会让老百姓再……”
觉察到副座神态中的变化,刘多荃连忙大表着决心,或许没赶上沈阳光复,但他们还能赶上辽阳会战,还能在辽阳把丢掉的面子拾起来。
拾起来?
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望着车窗外的辽河平原,张学良沉默着,他的双手甚至有些不自主的微颤着,为什么会害怕呢?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在张学良内心的责虑中,轰鸣的列车越过辽河,朝着沈阳驶去。
沈阳火车站,尽管军列不断的停靠于这座车站,月台上到处都是军人,但是一处月台上,这会却挤满了沈阳各界的民众,人们的神情显得有些焦切,有些紧张,同样也有些期待。
“父亲的这手棋下对了!”
注意到人们神情,蒋经国在心底暗赞一声。在过去的几天间,他一直频繁与沈阳各界民众接触,一开始,他还担心那些民众会对张汉卿不战而逃心存埋怨,可老百姓就那么简单,虽说他们怪着当年张汉卿的不战而逃,可在另一方面,心里却同样也记着张家的好,更有一些代表委婉的提出,希望中央任命张汉卿主持东北政务,毕竟,他是东北人。
张学良到了沈阳,会引起什么变化呢?
想到这里,蒋经国朝身边的高胜仑看去,这位东北方面军的司令是专程抽时间从指挥部赶来的,这位名震中国的“华北第一将”同样也是东北人,甚至也是出身于东北军,他会怎么应对此事呢?
按道理,张学良可是他的老长官,而现在,却又在他的麾下,父亲啊!在心底,蒋经国不禁佩服起父亲来,他总是能用点睛之笔化被解不利,现在,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了。
嘟……
随着一声轰鸣,列车驶入了沈阳火车站,在列车停稳之后,月台上的人们纷纷注视着车厢门,片刻后,车厢门打开了,在车厢门打开的同时,张学良的神情不禁黯然,尽管此时车厢外已经传来了“欢迎副司令回乡!”之类的口号,可看着那些热情的百姓,在泪水涌出的同时,他心底的愧疚之意更浓了。
“副座,别让大家等太长时间了!”
在弟弟的提醒中,张学良走到车门处,看着月台上的同胞,听着那熟悉的乡音,在下车的瞬间,只觉羞愧难道张学良先是取下军帽,然后默默地屈身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