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日,在弘前地区征召的上千名补充兵登上一条军用运输船,上千名恢复征召的退役老兵,躺要黑乎乎的舱底,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也不知道航行了几天,终于到达了一个港口,尽管这些补充兵从未到达中国,但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这里就是中国的大连港——码头上成麻袋、成麻袋的大事堆成了一座座小山,石灰以及各种军用物资更是堆积如山,码头上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中国苦力正在不停的搬来推去着货物,这些苦力一个个脸晒的黑亮黑亮的,只有牙齿是白的。
“快点,列队、不得喧哗……”
在军曹们的命令中,一千余名补充兵一上码头,便被赶到了码头一角的一列火车,这列火车比日本的大多了许多,车窗上挂着白色的窗帘,一上车,外面的世界什么也看不见。对于好不容易来到向往已久的满洲,谁都想看看满洲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些退役少则一年多则三四年的补充兵们,早就忘记了严酷的军规,事实上,军规对于他们来说,意义也不大,他们趁着当官的看不见的功夫,偷偷地掀起窗帘往外瞧上两眼。
旅途是慢长的,火车怎么跑也看不见头,直到此时,这些人总算是体会到“满洲国”的地大物博了。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目的地!”
坐在车厢里,无事可做的山口次郎,心下越发升起了观光之情,他想一把拉开窗帘一饱眼福,可军令在上,只能耐着性子从窗缝中往外瞅,外面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的世界,第一次看到如此辽阔的南满大平原的山口次郎,目瞪口呆的看着窗外的辽阔的大地,直到此时,他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在日本,人人都喊着“到满洲去”,原本满洲竟然如此的辽阔……
火车到底开到那里去,山口次郎无从得知,随便他吧!直到一天一夜之后,火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嗵”的一声,把山口和其它人从朦胧中惊醒,睁开眼睛,透过窗缝,他们看到的依然是白茫茫的雪原,只不过在雪原的尽头,却可以看到白皑皑的山岭。
“全体注意,立即下车,下车……”
在他们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火车已经进入了一座火车站,而在月台的水泥站牌上写着两个黑色的汉字“锦州”。
3月6日晚上,锦州第八师团补充军营,突然接到命令:连夜行军至承德,补充入第八师团!
突如其来的命令,让这些原本以为只是“临时征召旅行”的补充兵营一下子紧张、骚动起来,大家都忙着领衣服、粮食、弹药等等,一时间上千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就连同后勤军官,亦是手忙脚乱的。
“步枪欠缺312支!”
“子弹欠缺……”
原本,这座补充兵营只是按照条令要求建立,正像两年前的“满洲事变”时一样,尽管进入满洲的各师团都动员了补充兵,但那些补充兵,不过只是在补充兵营里呆了几个月,然后就遣散了,那支太监军队,根本没有给部队造成什么伤亡,而这一次,同样也是如此,自然的,司令部压根就没有为补充兵们准备足够的武器,甚至都没有给他们进行恢复性的训练。
命令突然下达后,军官们自然是手忙脚乱的打电话索要武器,而士兵们更是有些茫然,他们中的许多人,早不知道把训练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
“可不是嘛,这么冷的天,零下二十一二度的天气连夜行军,别又是一个“八甲田山事件”啊!”
明治34年冬,陆军为寒地装备,寒地训练不足而头痛,为了做好在中国东北严寒地区与中国军队或俄国军队作战的准备,在与中国东北的环境比较相似的“八甲田山”所进行的一次“极寒行军演习”,以积累“寒带作战”所缺乏的经验。在军事训练中出现意外,造成神成部队210人阵亡199人,几近全军履没,而神成部队,正是第八联队所属,可以说,正因如此,极寒行军足以让任何一个第八师团的官兵心生怯意。
雪,临近午夜时分再一次降临了,这一年的三月比往常冷了许多,在热河北方,过去的几天中,从北线向热河发起进攻的第六师团,已经冻死冻伤多人,对于日军来说,天气似乎是最大的敌人。
连绵起伏的白雪皑皑的雪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在山谷间的公路上,行军队伍弯弯曲曲排成一列,就像长蛇在慢慢爬行,而在是蛇行队伍之间,一辆辆卡车、马车满载着各种军需品,朝着承德的方向驶去。
运输马车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听起来就像在日本沿街叫卖荞麦面的一样,对于这些早就忘记军规军纪的补充兵来说,这自然是枯燥、寒冷的行军中的一个乐趣,有人模仿小贩子吆喝起来。
“卖荞麦面啦!卖荞麦面啦……”
而在这种欢闹之中,不时有士兵离队去解手,在这雪地中,完全没有任何遮挡。
“看见啦!”
“小子,蹲在那干什么!”
在阵阵奚落声中,有人甚至抓起雪团朝正在解手的士兵身上扔去,这情景瞧起来到不像是行军,反而有点像是小学生郊游……
几天的大雪之后,热河的山林尽是一片厚厚积雪,积雪甚至没过了树冠,在雪松下形成一个个空腔,距离公路有数百米之距的一棵雪松,突然动了一下,从空腔中露出半个白色“球”,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会是人头。
寒风呼啸着,苗可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