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这座城市曾在中国的近代史上留下浓重的笔墨,而最为浓重的恐怕就是保定军校了,论保定军校于中国影响之大,远甚于中国任何一所学校,全国公认它是军事教育的正统。它以自身较好的军事素质,在军事教育和参谋业务等方面受到各省军事当局的重视,自成一个军事学术系统。而在孙中山先生创办黄埔军校时,也以保定军校毕业生为军事教育骨干。自辛亥革命至“七?七”事变,保定军校毕业生担任高级指挥官的已占很大比重。尽管蒋介石独裁时代极力培植自己的体系——黄埔系,但保定军校毕业生的学历仍然是担任军事教育最可靠的保证。
但这所培养出上千名将军的军校,在民十二年停办,随后便消失于历史的烟云之中,只剩下军旅中的某位将军的保定某期的称谓,在学校停办后,这座仿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而建的军校,先后成为直、奉、国等军队的兵营,每换防一次,校舍就遭一次破坏,而在去年,这里又成为日军在保定的重要基地,甚至在中日停战后,这里亦同样也是军队的驻地,不过也正是从那时起,保定军校旧址进入了北平绥靖公署参谋部的眼中,经过数月的修复,修葺一新的保定军校重现了昨日的森严,而此时这里却挂上了“保定随营军事学院”牌子,成为华北集团军群的高级指挥学校。
这所挂着“随营”之名的军事学院的建立,是为了提升中基层军官的指挥能力,提升其战术、战略能力,对报考者的资格有着严格的限制,而其中一条就是军衔必须是中尉至中校之间,才能报考。
尽管此时招生考试尚在华北集团军群所属十六、三十二、三十六三个集团军内部的上万名军官间进行,但是几乎是民二十七年的第一场雪降下时,保定军事学院高级指挥系便开学了。
军事学院的高级指挥系,这个系的学员与其它校尉军官报考不同,他们都是集团军师团级军官。高级指挥系是个速成班,学员分三个班,将级军官在一班,二班和三班学员是校级军官,学制为两年。
按照学院规定,所有学员一律不许佩枪,随身携带的武器必须上交。几个来报到的师级军官都不愿意交枪,正在两层的主楼前和管理员吵着。
“妈了个巴子,那个龟孙子让老子缴枪!”
瞧见眼前的这一幕,让石友三的眼珠一转,大声嚷喊了起来,他一边喊,右手一边按着枪走了过去。原本接到通知的时候,他就不愿意离开部队来这,当年陆军大学进修班,他就害怕被人夺了自己队伍,所以没去读,可未曾想昨天管明棠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于是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于是才想趁着现在,大家伙都在这,嚷出点乱子来,最后再来个顺坡下驴,这事自然的也就黄了。
“奶奶个熊,老子在敌后和小鬼子打了小一年,日本鬼子都没能耐缴老子的枪,我非得看看今个谁他娘的敢缴老子的枪!”
“就是,他娘,我非得看谁敢下老子的枪!”
刚来这报到,孙殿英就活活憋了一肚子气,这会瞧见石友三出头,立即跟着嚷喊了起来,说着将一支勃郎宁短枪朝桌子上猛的一拍。
“我看他娘谁敢下!”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负责登记的军官只是笑笑,几天来,这样的刺头儿他见得多了,但那边参谋长早下了死命令,来报到的学员不管以前职务多高,一律按规定办事,谁闹事就直接处置谁,决不客气。
看了眼桌上的勃郎宁短枪,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冷不防把一把将枪从桌上拿了起来,然后说道。
“登记,比制勃郎宁。32……”
不待那军官把话说完,孙殿英立即恼羞成怒发火道。
“你他娘的什么东西,凭什么缴老子的枪?****……”
下面的话还没骂出口就被他咽了回去,因为他看见一个人正板着脸,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可不就是绥靖公署副主任、集团军群参谋长、军事学院院长杨杰。
“接着骂啊!”
冷着脸,杨杰冷哼一声,这几天他一直在等着眼前的这几位,石友三、孙殿英、高树勋……好嘛,报道最后一天,才抱着窝子来了。
虽说杨杰并不是他们的老长官,可当年在中原大战那会,也曾把他们打的心服气服,后来在陆军大学任校长后,全国有几个师长、团长见着他不毕恭毕敬的称声“校长”,更何况现在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孙殿英顿时也就没了气来,更不敢再发起火了。
盯视着眼前沉默下来的的几人,杨杰冷冷的扫了一眼,最后落在石友三军装衣领处。
“石师长,为什么不扣军纪扣!”
杨杰的问话,只让石友三的心下一紧,好一会才崩出一句话来。
“不,不舒服呗!”
哄的一声,石友三的回答让孙殿英、高树勋等人笑了起来,甚至就连他们的卫兵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舒服!”
扫着石友三身后的卫兵,瞧见他们的风纪扣也敞着,杨杰的眉头锁的更紧了,早在陆军大学的时候,他就极为看重军容,而在邯彰军中,对军容的要求更是达到苛刻的地步,这会一见到这群连风纪扣都不扣,甚至就连绑腿都打的歪歪扭扭的卫兵,自然的看不过眼来。
“那军装穿着舒服吗?”
不等石友三一起回话,杨杰的声音一冷。
“若是觉得这身军装穿着不舒服,就自己个扒下来!将来省得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