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初,有“火炉”之称的南京,却早早的便已经显出的他的火炉之威,越发燥热的天气让人大汗淋漓,天气更是闷热难耐了,还未至5月中旬,近午时南京的温度却达到36度之高,如此高温,更是早早的把国民政府的军政要员逼到了庐山,在这一个夏天,庐山又一次成为了中国的临时首府。
虽说庐山的温度怡人,但是在“美庐”别墅的西式草坪上,蒋介石却依然感到他平日挺爱穿的桔绸大褂今天不那么舒服,全身热得厉害,连他那光光的头顶上也渗满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他的情绪从没像今天这么复杂过。
一周前的那场对话,依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着。
“正因为是石原莞尔,所以他才会选择冒险,表面上看,关东军兵力几乎只及苏军兵力之半,但实际上,远东苏军所能调动兵力,亦不超过80万,而若是以1对1。5的战斗力计算,石原至多只需调动50万军队,即可击败苏军,而其现在用于防御华北军部队,经多次收缩后,亦不超过7万,这意味着石原约有63万机动兵力!”
“至于蒙古方向,一但苏军撤出驻蒙苏军,华北是否会尝试对蒙古方向实施进攻?”
或许,对于苏俄对于任何人来说,华北的进攻都是未知数,但是蒋介石却知道,管明棠绝不会错过这一机会,毕竟,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为了达到他的最终目的,他甚至都有可能会选择同关东军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妥协。
“他们需要什么,我就会给予什么,只要是他们所需要的……”
想起管明棠曾经的言语,蒋介石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又一次,他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透那个年青人,或许说,他从来就没有看透他,更猜不出,到底是什么给予了他这样的自信,以及这般的远见,甚至早在几年前,就算准了今天的一切。
“哎……”
蒋介石嗓音发出的一声长叹传到了轻轻走来的宋美龄地身中,这声叹息让她不禁一愣,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他发出这样的叹息了。
“达令,是碰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了吗?”
宋美龄的一句话,把在思绪里沉浮的蒋介石拉回现实中来。
回头望望眼前风姿秀逸的夫人,蒋介石却是一时无言,竞抓过她那细嫩的纤手,思绪又飞向了另一端。
“达令,前月因为在北方诸事,竟然也没能给你好好生日。”
蒋介石的自责,让宋美龄嫣然一笑,玉齿微露开口说道。
“你忘了,我们信徒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蒋介石嗯嗯了两声竟一时无语了,他又拄着拐杖慢慢的向前走了数步,而后又拄着拐杖站在那。蒋夫人轻轻地挽着他的手臂,远处的山景秀美无比,但是,蒋介石却是无心欣赏这一切,一阵凉风徐徐吹来,只令人颇感惬意,但在这惬意中,蒋介石却是沉重非常。
而宋美龄自然看出蒋介石今天心事颇重,开始想等他自己说,见蒋介石半晌无语,这才主动询问道。
“达令,还在为华北的事情烦心吗?”
夫人的问题让蒋介石微微一愣,随后他答非所问的盯着远方缓声说道。
“明棠那个人啊……每每想起他,总是让人难免困惑啊!”
说罢,他又向前走了几步,那神情却是显得凝重非常。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闷的沸沸扬扬的“华北军自行编组”一事,知其所指的宋美龄便含笑点拨道。
“达令,你忘记那日印光先生所说了吗?”
蒋介石侧过头若有所思,并未开口,只是仄着耳朵听着。
“我觉得印光先生说的对,明棠那个人,于南京有些人眼中,似忠非忠,似奸非奸,这种评价,看似妥当,但实则却是驴头不对马嘴,他们不知道,明棠之忠在于国,但凡国事,他又岂曾夹杂一丝私意,其于国事像来是忠贞非常,若是换成其它人,怕早就挥师而战了,又岂会僵持至今,实则他自身亦是纠结非常,难以决断……”
夫人的话蒋介石又岂会不知道,而宋美龄显然不知道,此时让蒋介石感叹的却不是华北之事,华北之局,于他来说早已不是局,而让他此时难解的,却是管明棠这个人,他永远都看不透他,但就是这个看不透的人,却是如诸葛亮似的几乎达到了算无遗策的地步——假如德国真的入侵苏俄,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像其最初的推演一般发展着。
而到最后,谁会获得最终的胜利呢?
是德国?还是英美?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国能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什么!对于管明棠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当然,在理智上,管明棠更亲近于美国——因为美日会成为敌对国,共同的敌人决定了,中国更多应该同美国结盟。
但却不是现在!
为什么哲勤愿意赌上一切?他所赌的不正是在接下来的这场世界格局大变动中,以中国贫弱的国力,为中国的未来争取一席之地吗?
既然在此之前他可以赌上一切,那么,现在机会显现的时候,他又岂会甘愿所有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以哲勤的为人,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正如他先前一般。
想通这一点,顿时使得蒋介石大彻大悟,头脑清醒了许多,那股越挫越奋的劲头又慢慢地回到了他身上。
“达令……”
不待宋美龄继续说下去,蒋介石却轻轻的按了下他的手,然后回头对保持在数米开外侍卫官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