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钱惟昱去往金陵的船队从武林门码头驶入了京杭大运河,也带着钱惟昱远离了吴越国内部的危机和纷争。
7月份钱惟昱离开之后,过了仅仅不到4个月,他父王钱弘佐没能熬过有一个残酷的严冬,终于因为痨病加重不幸薨逝。遗命其七弟钱弘倧为镇东军、镇海军节度使,领侍中,袭吴越国王,吴越国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回顾钱弘佐短短七八年的执政期间,当初他也是十七八岁当的大王,一开始内部旧臣跋扈、骄兵悍将充塞杭州。随后钱弘佐花了四五年的时间一拉一打,渐渐内黜权臣、慑服悍将,完成了军事和财政的集权。与此同时,钱弘佐任内减税薄赋与民休息、改革募兵粮赐政策让吴越军更有积极性。
在他任期的最后三年,他抓住闽国内乱南唐插手却未能收拾残局的契机,力排众议用水丘昭券、鲍修让等出兵福州,拿下闽北富庶之地,完成最近20多年来吴越国第一次开疆拓土——再此前吴越国的开疆拓土,还是武肃王钱鏐建国的时候完成的;而钱弘佐的老爹、文穆王钱元瓘在位的9年多时间里,吴越国还不曾开拓过疆土。(钱元瓘在做世子的时候、也就是武肃王晚年时曾经以吴越军主帅的身份带兵开拓过领土,但是他自己做大王的任期内没有完成过拓土)
可以说,纵使没有钱惟昱身上蝴蝶效应的出现,没有此后泉州、漳州、汀州等地新的功绩作为点缀,凭借着钱弘佐这辈子本身的功绩,也着实算得上是一个英武有为的君主了。
当然,作为一个诸侯国,钱弘倧虽然可以给钱弘佐大办丧事极尽哀荣,但是“盖棺定论”的事情还是要奏请中原朝廷的。吴越一方遣使走海路绕道淮河,随后经运河、汴河入黄河,直趋汴京报丧。因为其时吴越已经向南唐交出了质子达成了和平,南唐一方倒也没做出拦截使臣的龌龊事,让吴越使者顺利到达了汴京城。
汴京城里,名义上是二十岁的年轻后汉皇帝刘承佑掌权,实际上则是大将郭威领兵于外养寇自重,权臣史弘肇王章跋扈于内。接到吴越国的报丧使节之后,刘承佑命太常卿张昭议定谥号及神道碑文,最终,确认钱弘佐的谥号为“忠献王”。神道碑文则书其生平“英明果断、权变不测、温柔好礼、恭勤政务、优容下士、洞悉秋毫,佞不敢欺”。神道碑文以兰溪云锦黄绫书就,付于吴越使者奉持回国,自行刻碑。
钱弘佐于后汉乾祐二年(948年)十一月薨、十二月吴越使者至汴京、次年正月方才回到杭州。钱弘倧这才把停灵了两个月的王兄风光下葬,刻碑建陵不提。
……
自从钱惟昱出质、钱弘佐薨逝之后,曾经和钱惟昱过从较密的个别吴越国文武也渐渐淡出了吴越国政治中心。
亲从上都都指挥使水丘昭券、明州团练使顾承训等人每天安分守己,凡是遇到与兵事相关的事情都是能够装聋作哑就装聋作哑。
威武军留后、福州安抚使鲍修让,福建行营招讨使钱仁俊等经营闽地的封疆大吏则是谨守国土,在福建修竹林保持水土、屯垦梯田、广种桑茶、疏浚晋江闽江以兴航运灌溉之利。
很显然,这些人是在明哲保身,他们知道自己曾经或多或少和“前世子”有比较密切的同事关系,如今换了新王了,就该低调再低调,权力核心的事情,能不参与就不参与,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免得被人猜忌或者遭到政敌的攻击。
在钱弘倧即位的第二年。也就是后汉乾祐三年、南唐保大七年(949年)。这一年年底的时候,吴越国王钱弘倧得到了南唐李璟联合出兵的邀约、请吴越军从福建南部的漳州、汀州地区出击,进攻相邻的南汉国潮汕地区。
钱弘倧考虑到建立个人军事威望、稳固自身位置的需求,同意了与南唐一方联合出兵,并且向水丘昭券、钱仁俊、鲍修让等此前征闽的有功将领征询出兵将帅的人选时,这些将领也不曾自荐,只是非常谦虚的把机会让给了别人。
最后,那一次与南汉国的小规模冲突中,钱弘倧不得以临时任命了内牙军左统军使胡进思为闽南行营招讨使,节制内牙军与台州、明州等地人马南征。
因为那一战南唐军才是联军主力,而且在吴越出兵牵制之前,南唐军在赣南虔州地区和岭北的衡阳、郴州等地吸引了南汉国大部分的兵马,并且与南汉军决战了数场,双方各自死伤无算。
因此,吴越人袭击与漳州邻接的潮汕地区时,南汉在此地兵力比较空虚,被吴越人轻易得手,在半年多的时间里连下潮州、梅州、循州3州之地,实现了对“八闽之地”的彻底统一。南汉国紧急从韶关、郴州等处调集兵马来东线堵漏的时候,吴越军已经转入守势、耐心消化胜利果实了,被偷袭打晕了的南汉因为和南唐还在激战中,也就只能认了。
当然,或许很多人会惊诧:南唐和南汉国的领土核心一个在江表、淮南,一个在岭南两广,几年前这两国中间还隔着千里之地,怎么如今就会打起来呢?一切,还要从楚国的灭亡开始说起。
……
自从吴越国派出人质和南唐停战之后,南唐一方总算是解决了东面的后顾之忧,也就得以把漫长的唐、越边境上的军事力量部署到其他方向上。
北面的后汉朝在乾祐三年开始又出现了小皇帝刘承佑连续斩杀此前的跋扈权臣史弘肇、王章等人的变故,导致后汉朝局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