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耽罗出发,钱惟昱的船队下一个落脚点就是九州平户外海的五岛地区。之所以选择这个点儿,主要是因为根据蒋氏商会提供的情报,平户外海的五岛地区自古并不属于日本的令制国之一,完全是渔民、海盗和豪族自治的领土,而且又不是贸易要港,要想在那里楔入一个钉子、打开局面,比在其他日本核心领土上要容易得多。
玩过《太阁立志传》或者《信长野望》系列的人都知道。从钱惟昱所在的时代,往后再推五百多年的话;那时候整个日本最繁荣发达的海港城市是一座名叫堺的大阪湾港市,也就是后来猴子秀吉修建大阪城那个位置——正所谓“大阪豪商一怒,天下诸侯震恐”,形容的的就是那个年代堺港商人们牛逼哄哄的状态。
当然,如今的日本正是平安时代中期,所以堺港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濑户内海贸易港町,如今这个时代,整个日本最繁盛的贸易港口,分别是肥前国的平户地区和筑前国的博多津。
平户是后来长崎县下属的一个小岛,面积约摸有三千多顷,大约是耽罗的八分之一大小。说是岛,实际上其距离九州岛上的长崎之间最短的距离只有几百丈,所以其岛屿靠近与长崎一侧的海峡里面,颇多深水防风的良港锚地。因为是日本大陆最西端的港口,这里自古就是和中国和朝鲜交通的要冲所在。
不过,平户的开发,也已经是相当于唐朝晚唐以来的事情了,日本人从大唐初年开始派出遣唐使,前十次遣唐使却不是从平户走的,而是走的博多津。
博多津在九州岛正北面,也就是当代的九州福冈市核心市区一带。从博多津出海往正西北航行八十里海路,就可以到壹岐国(其实只是一个一百平方公里都不到的小岛,但是在日本古代的令国制下,这个岛也算一个诸侯国),从壹岐国再往西北偏北方向百里,就是对马国;又百里,则是朝鲜的釜山。
在航海技术和造船业不发达的年代,缩短外洋航线的航程对于保障航行安全性是很重要的。博多津的贸易路线之所以繁荣,就是得益于走这条路上很少有远程不帖岸的路段。
从8世纪开始,在150年的时间里,日本人的遣唐使走的都是从博多津出发,经过壹岐国、对马国、釜山,随后贴着朝鲜南海岸和西海岸航行到仁川、瓮津一带折向正东,到中国山东半岛的登州、莱州一带靠岸,随后在帖岸南下。这条路线当中,最长一段不帖岸航道就是仁川、瓮津到登州的航线,约四百里,不过这已经是那个年代最优化的航线了。
博多津航线的沿途,是日本人关注度较高的地区。平户与耽罗、釜山之间的直线连线航线上的沿途小岛,对日本人来说也算是外贸的补给点。所以如果一开始要在日本周边低调的建立自己的势力,就需要避开这些地区。
五岛在平户的西南面,只有走直接跨越一千六百里东海海面的路线,五岛才有价值。所以,以如今日本人的航海技术来说,五岛对日本人没有价值,但是对钱惟昱却有价值。
……
从耽罗到五岛,三百多里海路,对于钱惟昱的船队来说也就两天一夜的事情。头一日清晨出航,第二日午后就已经看到正前方一串面积不大,但是地势耸峙的山地岛屿出现在战船望楼的视线之中了。
“殿下,突然有一批小船从左前方和右前方的两个岛子的港汊里冲出来,船速很快,应该是日本海盗!”正在船队准备靠过去考察一下哪几座岛屿适合船队停泊的时候,钱惟昱的旗舰望楼上,瞭望手突然大声出言示警。
什么?海盗?钱惟昱听了之后不惊反喜。自己在耽罗岛呆了那么久,也没见被高丽王逼到绝路上的新罗外戚海盗来投奔自己。想不到到了日本,居然这么快就遇到了梦寐以求的海盗。
“要是真的是藤原纯友的余孽就好了。日本天皇和关白调了那么多武家豪族都没扫清藤原纯友跑到海上的余孽,要是被我军扫灭了的话,那么名正言顺把五岛地区给占下来实际控制,相信日本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了。”钱惟昱心中美美地想到,就好像那些日本海盗都是一团团的经验值。
根据上辈子的历史知识,钱惟昱隐约记得平安时代的日本政治历史也是可以大致分为两段的。平安时代前期,天皇还是非常有实权的,属于名副其实的王政时代。平安时代中期以后,出现了王政势力与关白势力之间的冲突和对抗,靠着某几代天皇的无能,朝廷的权力渐渐被藤原氏五摄家的关白们窃取了。
当然,五摄家的关白和天皇夺取中央朝廷职权的时候,外藩的七道地界上,武家势力的萌芽也开始萌发——平将门之乱和藤原纯友之乱就是距离京都非常偏远的外藩武家势力压倒朝廷任命的国司的代表。
而到了天皇和藤原氏关白抢了百来年朝廷政权之后,关白好不容易压住天皇,却发现朝廷的政令已经不出畿内——也就是只能指挥五畿七道当中的“五畿”,而“七道”完全是武家压制朝廷任命的外藩国司了——这,也就成就了后来源平时代幕府的起源。当然,现在距离幕府起源还有不到200年的时间。
既然如今在边远的令制国里面,武家压倒国司的趋势正在逐步流行,那么钱惟昱手下的势力来扮演一个这样的武家角色,相信日本朝廷也是对其占岛为王乐见其成的吧——只要钱惟昱的这支势力后面的表现足够搅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