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头子不屑的瞥了眼金芷娘道:“当官的都是些流氓痞子,比我们这土匪草莽高尚不了多少,那么小的孩子伺候你们,就不怕下辈子投不了人胎。”便也懒得理会那辆跑远的小马车,吩咐众人抓紧时间收拾,要赶在天黑前回山里去。为了捞这一笔,可是费了不少气力,两家合作回去还得分赃,土匪头子看着两方伙计各自收拾,心下打起算盘。
金芷娘最后看一眼渐渐消失的马车,便被两个壮汉压着又坐进了自己的马车里,驶向山里去……
奶娘紧紧捂住两个月的嘴巴,眼见着离得远了才松开,明月“哇”一声哭出来,如月也轻轻啜泣,身子抖得厉害。张尔蓁使劲甩着粗大的绳子,小脸上早已经是湿凉一片……
马车跑的很快,奶娘几次想劝姑娘坐进来她去外面驾马车,可张尔蓁充耳不闻,一鞭子一鞭子打在马背上疼的马儿嘶叫不已,马儿跑得越发快了。
一定要赶紧越过前边这座山头搬救兵回去就金芷娘,一定要去搬救兵救金芷娘!
马车跑得极快,好几次差点翻倒,灰色棚顶布“呼呼”作响,似是奏响一曲死亡的乐章。奶娘紧紧抱着两个月,手颤抖不已,暗暗垂泪,来的时候那么大一群人啊,如今就剩下她们四个了……在张尔蓁不要命的鞭策下,终于赶在日头稍西的时候到达了益州,远远看见城门口“益州”两个大字,张尔蓁止住的眼泪又喷涌而出,边跑边大声喊:“……杀人了!杀人了!城外百公里悍匪袭村了!快去救命啊!……快去救命啊!”
站在城门两侧的小兵只看见一辆简陋的马车飞奔而来,听不真切马车上的人在喊什么,便火速抬着栅栏放在城门口拦住张尔蓁的去路。马儿一路飞奔正快,况且张尔蓁也不知道怎么让它停下来,马车撞翻了栅栏直直冲进去,过了很久才停下来,马儿嘶叫一声,马车剧烈抖动。待她们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一大批官兵围了上来,为首的是穿着银亮色盔甲,手里拿着长枪的齐军爷,还没开口问话,张尔蓁又大声喊着:“我是光化张知县的女儿,是益州金员外郎的外孙女,城外百公里悍匪袭村,求各位军爷赶紧去救命,求各位军爷赶紧去救命!”声音发哑,如一把陈旧的锯子划在木桩上,不像个孩子发出来的。
奶娘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跪在齐军爷面前喊道:“我家姑娘来探亲,路上遇到了土匪抢劫村子,好不容易跑出来啊,村民们死伤大半了,各位军爷快去救命啊,我家老爷必有重谢!”
张尔蓁和奶娘都不愿意说金芷娘被掳去的事儿,这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是个致命的打击,在这个时代,性命和名声同样重要啊!为首的官爷看着张尔蓁因为发急和奔波而通红的小脸,思索片刻,便迅速派一个小兵去报道知州,又吩咐了一队人马向城外奔去,遣了几个人将张尔蓁等人看起来。她们说的是真的也就罢了,若是假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张尔蓁又央求军爷派了一个小兵去城里金家送信儿,就说只有张尔蓁到了。
张尔蓁四人是真正的老弱妇孺,三个半大的丫头并一个妇人,说的话可信度是很低的。可军爷愿意出兵访查已经是张尔蓁意料之外的事儿,张尔蓁一遍一遍感谢那个派兵出城的军爷,齐军爷看着这个小姑娘汗涔涔的狼狈样子,好心道:“小姑娘命大啊,跑出来了就好了,钱财都是人外之物的,没了也别在意。那块儿经常有土匪的,剿也剿不干净。你快去驿站歇会儿吧,送信的人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张尔蓁谢过军爷,双手抱在一起取暖,奶娘拉着两个月跪在地上给军爷磕头,齐军爷受了,吩咐手下人拿来一件大氅给张尔蓁,现在已经黄昏,天气很凉了。
披着及地灰色大氅的张尔蓁没有去驿站,而是守在城门口,盯着城外直直的发呆。先到来的是金府的老管家,白须黑发,眼神锐利,带了大批人见到了蹲在城墙一角的张尔蓁,环顾四周没有见到自己家的二姑娘,便又步履匆匆的留下小部分仆人照顾蓁姑娘,然后去找为首的齐军爷,带了大批人趁着月色出城了。
张尔蓁没有跟着金府的人回去,找了城门处的驿站歇了会儿,睁着眼睛却不敢睡着,金芷娘到底会怎么样她不敢想,闭上眼睛都是那双彷徨无助的双眸,她很自责,也许当时可以冲进去带她走罢?奶娘看着姑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劝道:“姑娘,金娘子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张尔蓁突然很恨自己,恨老天爷,别人穿越重生都是自带金手指,各种玩转古代生活,可她这个小小的公务员毫无用处,文不行武不就,没有金手指,遇事除了逃跑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陷入泥潭儿而无能为力。张尔蓁觉得自己很失败,也觉得自己很自私,想想当时若是张峦在土匪手里,她还能果断的跑开吗?——不,她不会的!她使劲敲打自己的脑袋,似乎钻进了牛角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也听不进去奶娘絮絮叨叨劝慰的话。等待的时间是很难熬的,沙漏往下滴的很慢,天亮的也很慢,张尔蓁迷迷糊糊的听见梆子敲了五下,看见黑黑的夜空逐渐亮起来,日出东方时,街上一片嘈杂之声,便极快的奔向城门口……
金芷娘死了……
张尔蓁呆呆的跟着金府的马车走,又坐上了金府舒适的马车,奶娘和两个月轻轻啜泣,张尔蓁看着外面阳光正好,心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