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不好?
入营的时候,陈七夜是这么提的,但在场的人大部分都不理解这个意思,只是以为白凝冰体弱身虚,更不可能理解肾不好与尿尿有什么关联。
只有宁缺听着微怔,这种恶趣味的笑话,在他记忆里已经尘封了太久了。
不过,没有人在此时多想。
因为,那夕阳落的很快,暮色越来越浓,那三名燕骑渐成血红画布前的微小剪影,只见三骑不知是被箭射中,还是被套马索拦下,惨然堕下,便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紧接着,他们看到的是数十骑草原马贼自远处而来,先前那三名报信燕骑的尸体被绳索拖在马后,不时与地面上的土堆低洼撞击,血肉模糊,画面看着惨不忍睹。
两批草原马贼汇合在一处,发出一阵嚣张的笑声,这是叫嚣,赤裸裸的用尸血叫嚣。
这个画面,很血腥,感观上的冲击是为了更好打击对手的心气。
果然,墨池苑的少女们与运粮队里的民夫看到这等惨烈的画面,就连呼吸声也变得急促慌乱起来。
宁缺没有动,神色没有变,他曾经是梳碧湖的砍柴人,见怪不怪了。
至于那两百名燕国骑兵,见到同袍惨死还遭凌辱的画面,则是一片哗然骚动,哪怕他们是军人,也是人,难免会产生恐惧与愤怒。
恐惧是不能被替代的,但愤怒是可以爆发的。
愤怒的长刀抽了出来,指向了陈七夜,几名燕兵咬牙切齿着:“就是他们,他们一定是马贼的内应,让我砍了他的脑袋,祭奠死去同袍!”
“你还有什么要说!”燕国将军跳动着眼眸,用狠辣的目光盯着陈七夜。
其他墨池苑少男少女也退开了几步,一时间陈七夜被孤立开来。
宁缺只是在一旁皱眉,没有开口。因为陈七夜太淡定了,到目前为止,淡定的有些过分。
营地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紧张,不远处的那群马贼并没有直接进攻,反而遥遥望了过来,似乎很乐意看到他们内讧。
陈七夜已经换过一套白衣,在最后光照下,众人才细细看清这个年轻人脸上的白净与俊逸。
“说什么?”陈七夜弹开其中一名燕兵的长刀道:
“你这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在荒原上前行,还需要内应吗?只要没瞎都能看见你们,比老白还蠢……”
是啊,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啊!
众人微微一愣。
陈七夜瞥了一眼宁缺,随即摇摇头,他们没想到,不是蠢,是被吓坏了。
别看墨池苑的少男少女是修行者,但真正要跟马贼对上,谁死还说真不准。
至于燕国的两百士兵,西陵方面明显是要对付墨池苑的,又怎么会给她们精锐了呢!
“好了,大敌当前,想想应对吧!”
莫山山从帐营后走了出来,她很冷静,阻止了这场内讧,随即她的目光凝向了宁缺。
宁缺很了解马贼的行为方式,无论是真的马贼还是王庭骑兵伪装的马贼,一旦上马为贼,便会坚定地按照马贼的行为方式做事,他们不会选择在暮时进攻,正准备开口提醒时。
少女的惊呼声响了起来:“你们快看,那个人!”
她是指向马贼群的后方,远远的,一抹白色身影出现了,他不是别人,正是白凝冰。
众人举目望去,显然马贼群早发现了他,看着他踱步缓缓走来时,狞笑的声音响彻起来,在配上那三名燕兵血肉模糊的尸体,与染了一大片的血红,画面变得格外可怕与诡异。
“你朋友脑子有问题?”宁缺难得开一次口。
面对百余名精锐马贼,横尸摆在那里,白凝冰非但没有躲起来,哪怕是绕一圈想办法回营地也是正常的,可他就这样踱步前行,走了一条横跨马贼群的直线。
“他死定了!”
燕国将军瞥了陈七夜一眼,唇角挑起一丝冷意:“他要不死,那你死定了!”
话里的意思很简单,如果马贼放过了白凝冰,那么你们两个人就有问题,不管是不是内应,你都得死。
如果马贼动了手,那么说明你们没有问题。
但白凝冰不是修行者,马贼一旦动手,必死。
莫山山闻言蹙眉,其他墨池苑的少男少女目光也看向了陈七夜,而运粮的农夫们眼里多了一分怜悯,这好像是一个死局。
两个好朋友,一定要死一个,是你死,还是你死的问题。
此时,只听陈七夜淡漠的声音:
“是吗?”
旋即,响起了第一声惨叫,所有人目光眺去,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
白凝冰很郁闷,他离开帐篷想去讨两壶酒喝,失败了。
至于干粮,他真没有兴趣,境界到了他这个地步,吃,纯粹的就是乐趣,而不是为了填饱肚子。
就算把他丢星空流浪几百年,他也不可能饿死。
于是,他足足跑了近百里才打了两只狼,这暮冬,生灵很罕见,他没有解封下,打狼很累,很辛苦!
但狼肉,他擅长烤。
然后,他用一杆细嫩的枯枝穿了起来,扛在肩膀上,潇潇洒洒的,走着回去找陈七夜烧烤。
他翻过了小坡,就看到了一大群骑马持刀的普通人。
对,对于白凝冰而言,是普通人。
但在人数上,白凝冰就显得异常渺小了。
可,他觉得,无所谓。
巨人遇到了蝼蚁群,会绕路吗?
不会!
蓦的,一把黝黑的马刀直直的朝着白凝冰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