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四叔和孙天成的离开,留在堂屋里的杜君和余二爷也陷入了一种莫名的蜜汁尴尬,各自端着茶盏,默不作声。
余二爷此次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呢?
示威、示好还是其他?杜君喝着茶盏里的白开水,暗搓搓地猜测。
余二爷也在借用喝茶的掩饰,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杜君。
这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四次见面每次都呈现给他完全不同的一面,时而单纯,时而睿智,时而粗鲁,时而稳重,好像每次觊觎到了什么,下一秒又会变成一个完全想不到的样子,永远无法用一个词来概括,而且其中最为让人不解的是在她身上永远看不到卑躬屈膝的影子,就好像余府在她面前跟任何一家普通的商户一样,是谁给了她这样的底气?是谁在她背后给她撑腰?
“二爷,适才人多,杜某人不方便开口,谢谢你提前告诉我们北方旱灾的情况,让农场做了准备,”杜君浅浅一笑,忍不住自嘲道:“要不然今年这一百多号人可就要喝西北风喽。”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即便为兄不说,相信以宋贤弟及弟妹的聪慧,也能很快察觉”,提到这个话题,余二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就不知弟妹如今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次灾情波及极广,来势汹汹,目前明远那边已经出现了北方那边逃难过来的百姓。”
“那朝廷那边有什么动静?赈灾还是放粮?”杜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眨眨眼,手指头向上指了指,低声问道。
余二爷噗呲一笑,斜了杜君一眼,“这话也是你我能置喙的?”
说着,又小声加了一句,“达州今年虽然也受了灾,但前几年风调雨顺,百姓手里多少都有些余粮,再挖些野菜,撑过去不成问题,如今难的事北方八州受灾严重,就不知朝廷会怎么做,要调拨多少出去?”
杜君点了点头,余二爷所言跟宋江差不多,达州再难,也比北方要好得多。
她看过这个朝代的堪舆,大夏边境多战事,你来我往,所以具体的国土有多大,无人测量过,自然也无人知晓,只知道大夏分成了十六州,其中以衡水河为界,又称南八州和北八州,其中若按照堪舆所示,以从东到西,从北到南的顺序来划分的话,南八州又细分为上四州和下四州,以达州、宜州、泗州、嘉州为上四州,鄂州,柳州、锡州,青州为下四州。
大夏的粮食和人口分布极不均衡,粮食以达州所在的上四州为基础,达州为最,宜州次之,泗州和嘉州间又丘陵,故而垫底。
下四州则是另一种情形,瘴气密布,地广人稀,民风彪悍,少数民族聚集,很多地方仍处于刀耕火种的原始部落,朝廷的监控能力极差,说句不好听的,基本上属于放任自流,只求别惹事就行,最南部的柳州,历来是大夏穷凶极恶之徒流放之地,由此可见一斑。
而北方多山岭,北八州则根据山的走势进行划分,情势上更为复杂,但简单的来说就是与金国和辽国接壤的燕州、绍州、明州连成一片,把裕州牢牢护在中央,平洲、秀洲、蕲州、梧州则是与上四洲隔岸相望。
按理讲,隔岸相望的那四州粮食产出应该跟上四州差不多,但是,别忘了这是个什么时代,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廷里那帮大臣们脑子里有坑,还是历来传下来的习惯使然,北八州绝大多数地方都种麦子,只有少量的地方种点稻谷,偶尔种点小米、黍米、荞麦等杂粮。至于高产作物,玉米、番薯和土豆,这个时代并未出现,显然是还没从外面引进来。
想到了大夏的地理分布,再想想这个时代的粮食产量,据原主的记忆,上等的一亩地产出也不过二百三四十斤,下等地甚至不过几十斤,至于原因,无他,肥料供应不足,再好的上等地经过几年的耕种也会沦落成下等地而不得不轮作。再加上人力有限,工具落后,百姓和朝廷心有余而力不足,致使大片的荒地只能眼看着草长莺飞而无法产生效益。
而在这种粮食产能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普遍百姓更是长期吃不饱饭,肚子里也没有油水,对主食的依赖性就变得特别的强。杜君就曾亲眼见过,一个壮汉就着一壶茶水,一口气吃了十个馒头,才堪堪吃饱。但主食的消化只有两个小时,而肉的消化时间则是四个小时,所以即便这餐吃的再饱,过了一段时间还是觉得饿,长此以往,粮食能够吃就见了鬼了。
粮食供应还有一个大的去向,那就是军队,在大夏与金国和辽国漫长的交界线上,常年驻扎着近二十万大军,他们的口粮俨然是天文数字,即便大夏重文轻武,这些军粮也没人敢短缺,否则不定何时战火就在某处打响。
粮食问题除去田地本身因素和大夏的饮食习惯外,还有一点是杜君看不过眼的,那就是秀才、举人、进士及官宦、皇室的田地不纳税,不管产多少都是他们自己的。
君不见,徐利峰仅仅是个秀才,徐母就能趾高气扬的提出让杜君把田产挂在其名下,其原因就是能省下那几十斤的田税,所以就更不要说科举路上走的更远的和朝堂上站着的官员们,其结果只能是他们的田产越来越多,家族也变得富的越富,肥了个人的腰包,亏的是大夏这个国度。
年年开荒年年种,也达不到百姓丰衣足食这个最简单的要求,这就是现实,躲不开的现实。
“弟妹也用不着杞人忧天,旁的不讲,听闻孙部长所言,你在明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