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明从树上落到旁边的屋脊上,落地时轻而柔,不能让瓦片发出声音,否则极易被发现。
几个起落后到了那个还亮着烛火的院落里,夏侯明矮身趴在屋顶上小心地查看下面的状况。
只见院子里有人影来回走动,小厮丫鬟忙乱不堪,他们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药碗,黑色的药汁随着走动摇晃,还有一些端着铜盆着急地走进屋里又忙慌地走出屋子。
最奇怪的是,院子里如此忙碌,却不见他们有任何的声音,没有人敢说话,他们一个个闭嘴不言,沉默地进来出去,沉默地忙碌着。
有细细的药香味飘出来钻进夏侯明的鼻子里,他分辨了一下,却猛然发现这味道与之前误进的那间屋子遇见的药是一样的味道,尽管还有几道不一样的味道,但是这个确实错不了的。
究竟是谁?这么晚了还要李府如此严肃对待,又为何用了如此多的药?最诡异的是,最近根本就没有听说李府有人受重伤的消息,更没有见到李府有请大夫入府。
还是说,李府把这件事完全掩藏了,掐断了一切消息,所以才没有听到任何的消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
夏侯明心里咯噔了一下。
滑下屋顶抱着屋梁,夏侯明用手指头戳破一个洞,整个人都倒挂在屋外廊道上的屋梁上面,藏身在阴影里,从破了的窗纸里看屋里的情况。
由于视线的原因,夏侯明入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惊讶了一瞬后发觉这可能是莲镜大师。
那的确是莲镜。
在夏侯明还趴在屋顶的时候,莲镜就已经发现了他,待到他此时准备窥探屋内情况的时候,莲镜出手了。
一颗黑色的佛珠裹挟着浓厚的力道穿过窗纸打中夏侯明,他闷哼一声,快速地逃离了院子。
屋里,李家的现任家主李百川紧张地询问莲镜,“贤侄啊,可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混进府里了,要不要我派人追查?”
莲镜伸手做了一个佛礼,神色从容而淡漠,“李施主不必紧张,只是一只不懂事的飞鸟罢了,贫僧已经把他赶走了。还有,贫僧已是出家人,还请施主不要再叫错了称呼。”
“好,好,多谢贤,啊,不是,多谢大师。”李百川干笑着应了莲镜的话,像模像样地也回了一个佛礼。
莲镜但笑不语,自顾自地坐在一旁,手里轻轻捻动着一串佛珠,洁白的僧袍上有着经纬分明的线条,衣角被风吹起来,是近乎透明的颜色。
李百川不再管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卧榻上的人,他招手叫过来一名小厮,附耳交代几句后,小厮领命出了院子,带着人在整个府里进行严密地搜查。
再说夏侯明那边,他因为看到的景象过于不可思议而出现了一时的松懈,没有躲过莲镜的一击,带着被打伤的胳膊,他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李府。
现在就藏身在李府外的一棵大树上,抱着胳膊蹲在树上敛息而视。
不出所料,李府里很快就有了动静,各处都亮起了光,人影攒动,虽没有鸡飞狗跳,但也足够吵闹了。
夏侯明这才敢确认刚才那一瞥之间而看到的景象的真实性。
他转身轻轻跃出,踩着屋脊迂回着回到了理正苑,确定后面没有了尾巴后,夏侯明翻墙回了驳樨园。
事态紧急,夏侯明直接去了一楼,他站在屏风外面,轻声唤道,“公子,是我。”
魏摇光应声从浅眠中醒来,披衣坐起,“夏侯明?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