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医因为脑袋被碎瓦砸到,只好让人抬着回了太医院。
明岫则亦步亦趋地跟着同样被抬着的萧倾回到了承德宫。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赵右辰觉得再把何舒和明岫软禁起来不合适,并且也没什么意义。
他按例给太傅去信说明情况,心想人算不如天算啊,就算是太傅在场,也不会再固执坚持的吧。
萧倾躺在承德宫的寝殿之中,手上摆弄着几块碎玉,不禁犯了难。
说来叫人汗颜,这就是她之前狂化时顺手从赵右辰身上扒下来扔出去的东西。之前它应该是挂在赵右辰的腰间。
就算她不懂玉,但她摸着也知道这块玉是好玉。
好玉也不要紧。皇宫里面什么好东西没有啊,找块好玉赔给他也不是找不出来。
只是这块玉她之前并没有见赵右辰戴过。这恐怕是今天新戴上就被她给毁了。
这玉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
这么一想,萧倾就觉得头大得很。
“陛下。”门外传来梅疏的声音。
萧倾赶紧把玉给收到被子里,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梅疏缓缓走了进来。
明岫今日也累坏了,萧倾便让她去休息,这会儿是梅疏他们在外面守着。
“陛下怎么样了?伤口的地方虽然明总管看过了,但请个太医总还是稳妥些……”
萧倾觉得明岫已经处理得很好了,于是淡淡道:“不必。”
梅疏沉默了一下,又想到之前小陛下暴怒地赶他们走,却独独把明岫留在身边的情形。
哪怕那时候明岫甚至在给何太医治伤。
她难道不知道,万事应该以陛下为先,为重吗?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得到陛下的青睐,让陛下如此依恋和维护呢?
梅疏的眼眸沉了沉,“陛下,奴婢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萧倾其实觉得这么躺着听人说话很尴尬。但是梅疏的样子似乎不讲完是不会出去的。
“陛下乃天下之主,万民至尊。无论何人,无论何时,都应该以陛下为重,以陛下为先。这更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本分。若是有下奴不遵本分,便是犯上。此风若长,于陛下威仪损害极大。”
萧倾愣了一下。
几个意思?
梅疏还欲再说,不料外面通传,说赵右辰求见。
梅疏忍了忍,便退到了一旁。
萧倾都这个鬼样子了,其实是不想见客的。
先有梅疏一本正经地说着貌似是在教育她的话?后又有被她摔了玉的赵右辰求见。
萧倾觉得自己不止是腿疼,脑壳子都开始疼了。
这时候,她又想念明岫了。
要是明岫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么多话,也不会拿一堆事情烦她。明岫只会静静陪在她身边,让她尽早恢复身体。
所以说,当医生的就是不一样。
她满心不情愿地道:“进来吧。”
赵右辰便进来了。
他行礼后,道:“陛下腿伤之事已传遍朝野。王丞相、孙大人、余大人等在前朝等候,问陛下南校场比武之事如何安排?”
萧倾撇撇嘴,心想看吧,要她是个普普通通的病人,现在就该安安静静地在病房休养。但是她还戴了个“皇帝”的帽子,所以必须得带伤上岗。
她再次暗自吐槽了一下,才正经道:“南校场比武之事不可更改。”
她又想了想,“让太医院拿个方案,朕要亲临,但也不能在众臣面前失仪。”
赵右辰看了看她有些严肃的小脸,心里是真心疼。
赵右辰合手一拜,尽管知道对于小陛下来说,静卧养伤才是最好的,但是南校场比武关系着武将空缺安置的大事,陛下若不在场,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很可能就付诸东流了。
而且,他刚刚得到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又道:“众臣新拟的提名折子在丞相处。丞相问,何时呈给陛下较为合适。”
“现在吧。”长痛不如短痛,萧倾既然决定了,就不会逃避。
赵右辰走了。
萧倾见梅疏还在一旁,心里就放松不下来。尤其是,她感觉梅疏还有话讲。
果然,梅疏走上前来。
萧倾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开口道:“让淡影进来吧,朕要出席南校场比武还需要做很多准备。这方面你更熟悉一些,便交给你安排吧。”
梅疏愣了一下,最后福身一拜,去安排去了。
向来沉默安静的淡影进来了。她默默给萧倾整理了一下床铺被褥,又见旁边的屏风,小声问道:“陛下要见外臣,可要安置屏风?”
萧倾多看了她一眼,心想并日不曾多看,此时看来原来也是个心思细腻的。
她点了点头。
淡影走到门口,低声招呼马洪和刘意进来,他们轻手轻脚把屏风挪到床前不远的地方,遮挡住床上的萧倾。
马洪和刘意回到外门边站好,淡影便站在屏风后靠右的位置。
那里离萧倾不远,且又能让屏风外的人看到她。
很快,王项等人就来了。
他们隔着屏风一阵问候,最后拿出了名单。
淡影上前取回,送到萧倾面前。
萧倾看了看,见傅明奕所说的那几个人都在名单中,便稍稍放下心来。
末了,王项道:“陛下龙体欠安,仍决定亲临现场,定能给各位将士不少鼓舞。陛下心怀天下,重民重意,实乃万民之福,大萧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