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持方面露笑意,朝二人各自一揖,道:“殿下、大将军请放心,老奴片刻前已接到京中消息,童氏那头,一切进展顺利,请两位放心。”
萧邃含笑颔首,看着还真是很放心,只是,一旁的秦沥北却皱起了眉头。
他趁着目光看了萧邃半晌,忽然道:“我正要去营中巡视,殿下可愿同去?”
萧邃挑眉看向他。
他便道:“仗总是要打的,殿下要领兵,总得先熟悉熟悉手下的兵罢?”
萧邃颇以为然地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请他前头引路。秦沥北安排了手下帮着孙监军安顿,自己便与楚王殿下一同出了大帐。
“您真以为童氏是心腹之患么?”走在帐营之中,秦沥北一手扶剑,眉目沉沉,“您与我皆知,潘氏真正的倚仗,是与之互为表里的远雁夔氏。据我所知,皇上派到繁京送信的人已去了许久了,可周国那边对夔氏,却迟迟没有动作。”
说着,他脚步一定,转身严肃地看着萧邃:“楚王殿下,请告诉我,你有别的打算。”
萧邃朝南边望了望。
“既然告诉镇安公主没用,那不如换个人说说。”他淡淡一笑,收回目光,看向秦沥北:“大将军以为如何?”
“换谁?”
萧邃便又望向了南边。
他道:“谁以夔氏为底气,就换谁。”
半月之后,潘氏大营里先是响起了摔砸东西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潘世子的咆哮声。
“混账——!”
“世子息怒!”陈荀看着双目赤红的潘整,跪地劝道:“如今不是同周国算账的时候,咱们须得好好想想,没了夔氏,之后这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与之相对的,是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慌。他想劝潘整振作,可话说到一半,便已词穷。
数日前,潘氏潜伏在周国边境的探子回报,说是夔氏家主,暗中与镇安公主有所往来。这个消息虽不能证明什么,却也足以让原就对父亲与夔氏结盟不甚放心的潘世子上了心,经过这几日间地加派人手暗中调查,就在片刻之前,能证明夔氏根本就毫无反周之意的证据,已经被送到了潘整面前。
陈荀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话可说。
“呵,不是同周国算账的时候?”潘整猛地将面前的书案推倒,喝道:“我潘氏哪还有这个能耐同她宇文芷君清算!我——我——!”
急火攻心,激得他脚下虚软,眼前发黑,身形一晃,便要往后倒去——
“世子!”陈荀大步上前,及时扶住了他。
潘整一手扶着他,用力到指节泛白。他闭着眼满脸苦色,狠狠地缓了几口气,便又一下子将陈荀推开了。
陈荀为着担心他,原本就惶恐十足的脸色,此间愈发差了。
片刻后,潘整忽然一步近前,抓紧了陈荀的衣领,赤红着双目,隐忍道:“陈荀,夔氏——夔氏与咏川大军,是我潘氏敢举这反旗最大的底气!谁能来告诉我,目下我还能拿什么去同萧氏打!”
哪怕,是在潘氏举旗之前,让他知道了夔氏的真面目呢?
现在,箭已离弦,一切都晚了。
“成王败寇,成王败寇啊——!”
他知道此番胜败难料,但他从未想到,这胜败,竟来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