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非衣手里抓了个空,非但未恼,反而流畅地一拐腕子,索性连同她纤柔的手掌一起握在了掌中。
宇文芷君眉梢一挑,凤眸中依约透出三两点傲气。
“公主这是……”他倾身一凑,垂首贴近了她的耳鬓,轻音细雨,温热热地,直送进她心里:“关心我呢?”
后头的四个丫头被这一幕烧灼了眼,纷纷红着脸别过头去。
宇文芷君端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轻哼一声,折扇一抛,扔进空着的左手中,随即很不客气地敲在他手上。
“关心你,我是多想不开?”生生拂开他无赖似的手掌,她继续横眉冷对,森然不快地质问:“几天了,还知道回来呢?和离书我都备好了,打算何时签了呀?”
赵非衣疑惑而夸张地蹙起了眉。
“和离书?那是什么玩意儿?如花似玉的媳妇拱手让人,我是多想不开?”说话间,挺拔的身姿蓦地一软,转眼,便似滩烂泥一般,附靠在了她身上。
宇文芷君一脸不乐意,推了几下没推开,也就由他去了。
赵非衣如了愿,在她看不着的地方,垂首掩过一抹偷笑,再一抬眼,终于将那头干巴巴立了许久的四位大姑娘看在了眼里。
“哟哟,今儿倒是新鲜,四位姑娘都聚齐了……”他眸光一动,溜溜朝宇文芷君看来,“又出什么事儿了?”
男子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搔得她直发痒。
宇文芷君抬手蹭了蹭脖颈,意有所指地白了他一眼,问道:“出什么事儿,你不知道么?”
赵非衣瞪着双无辜的眼睛,见她无意多言,便朝前头的几个丫鬟看去。
负春窥着主子心思,知她无意瞒着驸马,便适时上前,将眼前之事大致与赵非衣说了一遍。
“有点意思……”赵非衣听罢,神色却是悠然,忖度片刻,握着宇文芷君腰身的手臂蓦地一紧。
她听到他含笑的声音响在耳边,很是欠揍地同自己问道:“你之前不还觉得梁国没了裴瑶卮,交起手来没意思吗?这下好了,晏平帝开了灵智,也能给你个措手不及了,公主合该兴冲冲耍起来才是啊!可千万别走起叶公好龙的老路!”
宇文芷君眼皮半耷,侧过头,阴恻恻看向他。
惋夏怕她动气,忙道:“驸马爷快少说两句吧!兹事体大,公主正烦心呢!”
她这样一说,赵非衣反倒有些意外。
“烦心?”他轻笑道:“有什么好烦的?事情到了这份儿上,前路如何,不是昭然……”
话没说完,怀中的贵妻一脚踩到他脚上,实打实用了死力气,赵非衣无备之下,一嗓子嚎了出来。
不巧的是,他的嘴,正好就在怀中人耳边。
宇文芷君捂住了耳朵,心里堪堪飘过‘自作自受’四字。
“我问你了么?”她一肘子杵在他肋骨上,趁势将他推开,径自走到一旁,将之前剩的半盏茶一饮而尽。
“啧……”赵非衣夸张地瘸起了腿,捂着肚子,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凑到她身边。
在罗汉榻另一侧坐稳了,他随手抄过她的茶盏,送到嘴边,才发现里头已然空了,脸上不由露出两分悻悻。
他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一边隔着小案去够她的手,一边抱怨道:“你瞧瞧你,总这样出口伤人,这也就是我吧,另换个人,早不跟你过了!”
宇文芷君毫不买账地哼笑出声。
“你不跟我过打算跟谁过?”她拿过茶壶,就着自己的茶盏倒了半杯茶,用力推到他面前,“我弟弟?”
这话一出,赵非衣神色微变,但负春几人却俱是心头一跳,彼此交换了个眼色,便纷纷知趣告退了。
殿门一关,赵非衣堪堪将那半盏茶饮尽,茶盏一落,他便苦恼地摇了摇头。
“这有点难,”他道:“别说我没有龙阳之好,便是我原先喜欢小男孩,品过了你的花容月貌,还有谁能够得上这股劲道呢?”
她脑子一转,有心想提几个人名,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顿住了。
大概是今儿天气太好了,她有些不忍打搅。
“你若是往宫里跑得再勤一些,本宫倒是不介意让你尝尝薛朗手下的劲道。”
薛朗,当朝廷尉,一国刑名,这人手下的劲道,四个字总结——非死即伤。
赵非衣挑了挑眉,似嗔似怒地说她不温柔。
若是没有负春迎到门前进言的这一回事,今儿个从宫里出来,便是为着宇文淮那一番含沙射影地试探,宇文芷君也定了心思,要好生治一回自己这位手越深越长的夫君。奈何,变化总比计划快,此刻念着梁国之事,她是半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了。
见她眉头深沉,许久不言,赵非衣揣度着她的心思,却是忽地一笑。
他问:“公主近来是将精力都分到夔家那小子身上了么?怎么这事儿……还值得想呢?”
宇文芷君觉得自己这夫君是个有两幅面孔的人。多数时候,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吐露,少数时候,蹦出几句话来,又是一针见血地杵心杵肺。
她随手褪下一枚宝石戒指朝他砸过去,没好气儿地问:“你是特地趁这个时候回来,寻我晦气的是吧?”
赵非衣摸着冰凉的红宝石,悠悠一笑,恰似这春日里最温柔的一缕清风。
起身来到她面前,他一撩衣摆,单膝跪下,执过她的手,一寸寸抚过她的指节,重置了纤纤玉指上的一点华彩。
“其实,事到如今,不论梁国是何时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