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昭业寺大火之事,差不多已经明白了。”
萧邃方从外面回来,一身寒气未褪,尉朝阳便来回禀连日来的调查所得。
他解了大氅,随手往榻上一扔,坐到书案后,示意尉朝阳细说。
“那日大火,宫里派去调查的人,回去报的是举火不甚,意外走水。属下命手底下人监视了那纵火的姑子数日,果然如您所料,前日便有人潜入寺中欲图灭口。”
“手下将人救了下来,如今已秘密保护起来了。至于灭口的人——”尉朝阳道:“乃是潘府手下。”
萧邃闻言,毫不意外。
他嗤笑一声:“潘氏……这人啊,风光日子过久了,果然都是难逃猖狂的。”
换了多年前,先帝在位时,潘贤那般谨慎的性情,一向走的都是借刀杀人的路数,又怎会将自己推到前头去。
尉朝阳笑道:“大抵是自以为势位稳固,便也不在乎露不露这狐狸尾巴了。”
萧邃一笑,将白玉镇纸握在手里敲着,没说话。
尉朝阳问道:“殿下,此事要如何处置?”
他想了想,忽然问:“灭口的是潘贤的人,那与那姑子过从,下令纵火的是谁?”
“承徽宫。”
——承徽宫,潘贵妃。
尉朝阳接着道:“那姑子死里逃生,全都招了。与她下令的,就是潘贵妃宫里一个二等姑姑,过去后妃赴昭业寺进香,那些姑子从旁都见过的,想必不会认错。”
萧邃由是一笑。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母后一回吧。”他道,“让那姑子将头发蓄起来,过几个月,请母后出面,送潘贵妃一份大礼。”
这是要将人送到潘贵妃眼前去的意思?尉朝阳想了想,却犹疑道:“只是殿下,如此一来,岂非将潘氏的罪证给他们送还回去?”
“不然呢?放火而已,这点子‘小事’,即便证据确凿,便能撼动潘氏一族的地位吗?”
尉朝阳微微一愣。
又听萧邃道:“世家大族,哪怕相蘅死了十回,也是不够将他们连根拔起的。”
“承徽宫当时要杀的,是萧逐要纳的新宠,与我无关,我可以不计较。但从今往后,她若再有任何伤及相蘅的举动,那针对的,便是本王的王妃了。”
尉朝阳豁然开朗:“殿下这是要震慑潘氏,好保全相姑娘!”
萧邃哼了一声,“本王保全的,是自己的颜面。”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外头来人传话,说是相府出了大事,四姑娘毒害胞妹,被主母给绑了起来,恐怕说话便要发落!
“毒害胞妹?”尉朝阳首先便是一疑。那日与相蘅相见,那姑娘除了一张脸像错了人之外,留给他的印象却是极好的,若说她能干出这等事来,他实在难以置信:“四姑娘的胞妹……那不还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么?姑娘是疯了才会如此?”
萧邃眉间深蹙,想了想,将瞬雨唤进来,本想吩咐她领着大夫往相府去一趟。谁知瞬雨领命,一脚刚要迈出们去,却又被主子拦下了。
“等等。”萧邃沉默片刻,抄起刚脱下不久的大氅,“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