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穿越重生>画得蛾眉胜旧时>第五十五章 岂是平生意(二)

桓夫人回到南苑时,却没有见到一元先生。

外头侍奉的小丫鬟进来说,适才见一元先生慌忙离开了,也不知为着何事,这会儿大抵是回前堂那边去了吧。

“许是楚王殿下那边临时有什么事?”娟娘疑了一句,随即道:“夫人稍等一等,奴婢再去请就是了!”

她说话便要走,桓夫人回过神来,却拦下了她。

“罢了。”桓夫人阖眸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娟娘蹙眉,紧紧盯着主子看,心底那股子担忧愈发深重了。

“夫人,您怎么了?”娟娘低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桓夫人摇了摇头。

“我只是累了。”她道。

娟娘还欲再说什么,桓夫人却又说道:“你先去前头替我照看罢,我歇一歇,这就过去。”

娟娘再放心不下,这下也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去了。眼见她的身影徐徐消失在雨幕里,桓夫人憋在心头的那口气猛然泻出。她想着在礼行楼中看到的东西,整个人难以自控地剧烈颤抖起来。

相垚被雨水打湿了衣裳,匆匆赶回西苑更衣。然而,刚一进到房中,他便目光一厉,霍然警惕起来。

——室中,氤氲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他压轻步伐,上前抄起架上的宝剑,随即,一个健步冲进了内室。

而眼前的情形,却将他生生定在了原地。

西窗大开,寒风将一层层豆大的雨点送进屋来,窗户根儿底下,是一滩和了雨水的血水,以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一个,没有左手的人。

手里的宝剑被扔在地上,相垚大喊了一声‘老前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巢融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他眼中流露出惊惧与愤怒,“是谁干的!”

听到他的声音,巢融这才勉力睁开了眼睛。

他右手捂着胸前的窟窿,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另有六处剑伤,如泉眼似的,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相垚伸了伸手,却不敢去触碰他。

“你……”巢融深深倒吸一口气。仅仅说了这么一个字,便让他深觉难以招架。

他的目光虚虚实实地落在相垚身上,看着他无措、看着他急切。他原本有许多话想告诉相垚,有许多事想托付于他,但他自己,却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巢融颤巍巍的,将自己的右手从胸口处挪开,一把抓住了相垚的衣领。

他双目赤红圆睁,字字泣血:“你小子,我……收,收了!”

相垚一愣,跟着,竟哭了出来。

他急促地喊他师父,仿佛生怕晚一刻他都听不到似的,“师父,师父您告诉我,究竟是谁把您伤成这样的!究竟是谁!”

巢融吞咽数回,喉头方能再次发出声响。他气息奄奄地交代:“我存在后头庑房,庑房里的包袱……那里有,有我的手稿,虽及不上……你师哥的,但教你,还有富余……”

“为师……为师以后不能亲自教你,只能你自己照着学,至于学成……什么样,便全看你的悟性了……”

“师父放心!徒儿……”相垚狠狠抹了把脸,“徒儿绝不给您丢脸!”

巢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瞪着他,将他拉到自己跟前:“告诉相蘅,告诉她,我……我有——!”

“师父——!”

雨势渐渐小些了。

积阳郡公府前,桓夫人姗姗来迟,相韬亲自撑着伞,将她接到自己身边,看着她苍白而沉重的脸色,不由皱了皱眉。

他放轻了声音,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了,是谁叫你不开心?”

桓夫人抬眼看向他,唇边缓缓带出一抹浅笑,摇摇头。

她道:“女儿成人出嫁,当娘的,总是不舍的。”

相韬像是信了,好半天,才又对她说:“咱们有芳时。”

桓夫人眉间不易察觉地一动,她垂着首,没人看得见她的神色,相韬只看到了她在点头。

他心中化开些复杂的情绪,重重握了握她的手。

花轿带着新嫁娘,出了母家,随着新郎一路远去。

直到迎亲的队伍再也看不见踪影,桓夫人方才被相韬拉着,回到了府中。

厚实的朱门在她背后合上,那闷重的声音,便似一记擂在她心上的鼓声,将她此生一锤定音。

相韬还要去礼行楼处理政务,吩咐了娟娘好生送夫人回南苑后,便与她分道扬镳。

桓夫人管娟娘要了把伞。

娟娘不放心,“夫人,有奴婢给您撑伞呢,不必您自己劳动!”

桓夫人还是把伞拿过来了。

“蘅儿这一走,我心里憋闷,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园子里走走,散散心。”

这个理由实在让人说不出话来,娟娘这会儿也觉得,许是自己多心,夫人的不对劲,多半只是头一回送女儿出嫁的不舍使然,并无其他。

这样想着,她嘱咐夫人早些回去,仔细别受了风,而后便先行离去了。

桓夫人在原地独自站了一会儿之后,缓缓调转目光,望向北边五兽馆的方向。

她又往南边看了一眼,终是迈开脚步,朝北边去了。

楚王府,灯火繁华。

外间喜宴未散,裴瑶卮手持团扇,独自坐在房中榻上,心里罕有地紧张。

今夜,却扇合卺,成婚洞房,她并非不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只是……

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她徐徐呼出一口气,指尖再怎么控制,都还残存细碎的颤抖。她就这样颤抖着从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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