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夫子的目光在那些归家的孩童身上。
应天长心情更好了一些。
当那些孩童消失于视野时,老夫子也就转身走回了院子。进去前,老夫子又多看了应天长一眼,眉宇间有得不只是严肃。
吱呀一声,院落的老旧木门已然合上。
“走吧。”陈临安说。
两个人前往镇上住宿,这间私塾能住人的房间只有一间,住老夫子一人都不够。
应天长老老实实地跟在陈临安身边。
“那名老先生名叫魏岘,是先生的同窗。”陈临安在路上向应天长解释。
“和先生不一样,魏先生曾经参加过科举,中了榜眼,本是大好仕途,可魏先生上任半旬便主动辞官,到这座小县城当起了一名生活不太好过的私塾先生。”
“先生接手书院后想让魏先生来书院教书,可魏先生拒绝了,还骂了先生一通。”
应天长依旧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他对此并不上心。他对什么都不太上心。
应天长没有接话,陈临安也不再多说。其实在院落里魏岘与陈临安说了很多,关于许二李三应四。虽多是批评,可批评背后的是什么,陈一许二李三都很清楚,只是小师弟还不懂。
而关于应四,魏岘说得最多的还是一句应天,受再多教化,也不会是儒家门生。对此,哪怕是陈临安也无法反驳,他,许二,魏岘,都看见了应天长对自己情绪刻意压抑下慢慢滋生出的戾气。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人中,估计只有李青莲能够在某些方面做到与应天长一些意义上的设身处地。而之后,魏岘更多提的还是如何教导应天长的建议,以及怎么让他知错改错。
魏岘对谁都没有好脸,陈临安很清楚这一点,同时,陈临安也清楚魏岘对人的好,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他。
“我们之所以来此,除了见魏先生还有一事。前些日子魏先生写信至书院说,这镇上有一名不错的读书苗子,让我带回书院好好教导。”陈临安说。
应天长“嗯”了一声,他想起陈临安将自己带离那座破败凉亭的画面。
“等下便不急着回客栈,先去那名孩童的家。”陈临安拉着应天长调转方向说。
陈临安其实心中有个想法,只是现在还不适宜与小师弟说,或者说不敢开口不知怎么开口才是真。
或许是直觉亦或许是陈临安不太能藏住心事,应天长大概是有了点感应,不过少年只是多看了自己的陈师兄一眼,多想了那么一星半点,也没有开口询问。
有些东西,不是能问出来的,应天长也不怎么喜欢寻根问底。陈临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的应天长大致有了些自己的看法,陈师兄若是想告诉自己,根本不需要自己去问。
接下来陈临安说得更多的,是书本上的道理与知识,以及魏岘所提孩童的情况,还有叮嘱应天长等会在那名孩童及其家人前要有礼数。
对此,应天长更是听过等于没听,左耳进右耳就出。
应天长很烦人唠叨,但对陈临安不一样。他想陈临安可能不仅是两袖清风,也是一阵春风。
没过多久,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孩童的家和魏岘那所私塾一样,在小镇的边缘,贴近着田野。只是相比魏岘的那所私塾,这个由砖石与几片瓦搭建而成的房屋显得更加简陋。
应天长看着这所普通得不太普通的房屋,有一些亲切。
在房屋前,有一名少年蹲在地上,用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名熟睡的婴孩。
在睡梦中,婴孩粉嫩的小手稍稍伸出,手指贴着哥哥的脸颊。
陈临安呼出口气,脸上满是笑容。
察觉到了外人的靠近,少年将手中石子放下后立即站起,但速度也不怎么快,估计是怕惊扰到怀里的婴孩。
应天长看见这名似乎比自己小上两三岁的少年偷偷用脚在地上滑蹭,大概是抹去自己先前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少年红着脸走近应天长与陈临安,试探着问:“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吗?”
应天长扯了扯嘴角,大概这是他很烦的那种人。但看着少年怀里的那名婴孩,极少面露笑意的应天长嘴角挂上了一抹柔和。
陈临安看得见应天长心境上的波澜,也不干涉,主动上前向少年解释自己是受魏岘所托而来。
听闻是代表私塾魏老先生的客人,少年立刻往后退几步,向陈临安与应天长行了一个晚辈礼,并邀请陈临安与应天长进屋。
少年行这个礼后,应天长更烦他了。他也不愿意进屋,并不是因为嫌弃或是烦这名算得上谦虚有礼的少年。这和他不愿意进私塾的原因一样。
应天长看着少年家门前挂着的油灯,只有灯芯没有一滴灯油。
日还长夜尚短,是会过日子的,也是真正疼孩子的。
只是这次陈临安没再由着应天长,攥着他的衣袖跟少年走进屋里。
应天长从陈临安口中知晓少年的父母都是小镇人,母亲没读过书,在家里做些手工活,父亲倒是识得些字,但也仅如此了,平日里在地里干活,不然就去山上猎一些野味。
现在都说读书才能吃饱饭,所以他们将自己的孩子送往魏岘的私塾了,他们想将自己的孩子都送去私塾。
除了门前的少年与少年怀里的男婴,这对夫妇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女儿。
应天长背着长剑与行囊,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