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黑气形成的人形模样正是剑中陈子羽的神魂意志所化。
“你为孤山掌门人，怎可给我行此大礼？何况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青云放起身，看着黑气里的人，心里有些难过，道：“您这几年里……受委屈了。”
陈子羽沉默许久，道：“总是一个人，总会有些寂寞。”
陈子羽身形被灭后，他还只是少年，关于后来如何就不清楚了，只是提到这个名字，人们更多想到的是“叛徒”“投魔者”之类的词。
再后来即任孤山掌门之后，便知道思过崖的虚字碑中关着一缕幽魂，那缕幽魂正是师叔陈子羽的神魂意志。
之后的很多年里，他一直调查此事，也发觉了归字谣所行之事。
但因为某些原因并未有所行动。
直到今夜，有少年抱剑上峰，照亮了整座孤山，将南峰劈成两半。
当时他伺机待发，就等着猎物出现，然而猎物还是有些狡猾，但是归字谣死了。
陈子羽道：“这几十年来唯一支撑我的就是仇恨，现在报了仇，我这神魂终于要归入净土了。”说到这里，看着地上那把天纵云剑，叹息道：“你说得对，终究是我太过执念，跳脱不出生死，谈何修行？”
为自己报仇是上峰前他对他说的，当时他并没有觉得不能行，现在行了。
想起这一年里的陪伴，他突然心中有了些不舍，然后看着他，说道：“你就不能再寄宿在这剑中？”
他摇了摇头，道：“我神魂损耗严重，更何况我很累了，我想睡一觉，一觉再也不要醒来。”然后顿了顿，看着他，继续道：“我这生前一心修行，连弟子继承都没有，当初你死活不肯承我的剑，但我还是把“剑四”教了你，也算是传承，只是名义上不算，现在我便收你为徒。”
张则已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陈子羽知道其意，便道：“你要说你已经拜过师父了，是不是？可是你修为已废，境界全无，也就是说你原先那个师父已经不算数了。”
“可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那你就把他当作父亲吧。”
这是什么糊涂话？张则已这样想，然后还要说些什么时，肩膀却被轻轻拍了一下。
青云放看着他，道：“师叔所说全然不差，还不拜师？”
张则已只得拜下，叫了声师父。
陈子羽道：“好呀，收了第一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虽然有些闲懒，但还不错。”
青云放苦笑。
张则已却想这是什么评价，然后捡起地上的剑。
陈子羽道：“这把剑就留于你，人虽死，但有了传承，剑就不会死。”然后看着青云放，“你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小青了，孤山有你，不错。”
青云放神思跳动，记得有人也说出过这样一句话。
“师叔，您？”
陈子羽挥了挥手，声音疲惫道：“我要睡了。”
张则已抬头仰望夜空，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一两滴水点在脸颊。
是落雨了。
一场轻雨。
刷新着空气里的腐朽。
陈子羽走了。
融入轻雨中。
……
张则已还不愿离去，对着手中剑发呆，现在已经不是原先那把又黑又脏的铁剑了。
这时三峰玄秘也都重回各峰，现在这座南峰上只有青云放和他。
青云放走了过来，淡道：“师弟不要太过伤心，他其实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张则已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伤心，只是有种难言的感觉。”
青云放看了他一眼，道：“大概，唉，总之谁知道呢？”摊了摊手，“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张则已将剑收在鞘中，抬起头，答道：“没有。”于是转身就要下峰。
青云放拦住了他，将左手伸在他面前。
张则已不解。
青云放奇怪地笑了笑，道：“师弟可真会装糊涂。”
“到底是啥？”
青云放指着孤山四方道：“孤山镇守已经苏醒，现在分守四方，可唯独差东方镇守神兽。”见其还丝毫未有反应，叫道：“猫呢？”
数久前，他化作中年大叔在一间院子、一群年轻人中间寻猫，然而终究没有找到。
当时他对张则已说自己的猫就在屋中，然而却被拒绝。
现在又说了差不多意思的话。
“猫呢？”
那时是请求意味多些，现在这二字却是索要的意思。
张则已睁大眼睛若无其事瞟着别处，随意道：“我说了不算，它自己说了算。”
怀中一声猫叫，跳出一只白物来，往承天大殿飞去了。
张则已急着叫道：“你这懒货，怎能忘恩负义？”
青云放轻轻拍了他一下，道：“师弟还是留些口德，它镇守承天大殿百年，即便是我也叫称呼它为前辈，何况虽有玩性，但冥鬼前辈还是知道自己的责任的，何况没有它在你怀中护身，还帮你疗伤，你早就死了。”
张则已记得自己身上出现的血洞，现在伤口已经不见，就像完好无初。
青云放解释道：“它最擅长的就是疗伤。”
张则已看着那个方向，点了点头，低声道：“还是叫小卜顺听些。”说罢和青云放告了别，独自下了峰。
而青云放脚下生起一道光，飞向了承天大殿。
飞过栈道然后落在大殿前，看着檐上四方。
坐落着石像四座。
独东方镇守石像，看起来有些可爱。
(我怎么写这章下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