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带着小女孩径直来到张三丰的面前,重重地行了一礼,低声道:“前辈,百里无名跟您老问安了!”
他此言一出,张翠山心下大吃一惊,难道觉得此人不凡,原来他就是师父提起过的五尊之一百里玄的首徒,修为最为接近五尊之人。
张三丰则是淡淡地抬了抬手,示意不必多礼,轻问了一句:“你师父还好吧?”作为同阶中人,该有的问候还是有的。
“托前辈的福,师父安好。”百里无名的话不多,语气却十分的恭敬。
他身后的小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悄声问百里无名:“大师兄,这位老道长是谁呀?”
“师妹噤声,这位前辈乃是当世高人,和师父同为五尊之一。”五尊中人强调的是修为,对于俗世的名声倒是不那么看重。
“那小道士真可怜,这么小就出了家”小姑娘闻言吐了吐舌头,貌似对这位高人不甚在意,反而对道童装扮的张翠山极为感兴趣。
百里无名见小师妹胡说八道,朝张三丰告了个罪,转身走开了。
张三丰意兴珊阑,在他的眼里,别说是百里无名,就算是他师父百里玄来了,只怕也不及向郭襄吊丧重要,背负双手,朝着灵堂而去。
灵堂之上摆着郭襄的一副巨大肖像,那是四十余年前郭襄出家之时所作,但见画中女子三十余岁,眉清目秀,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能看透这天下间所有之事,可仔细一看,其眉宇间却又有着三分的愁苦之意,想是这位郭女侠亦是有着解不开的烦恼。
张三丰睹画思人,凝望着郭襄的画像,久久不语,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知客尼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经验不足,心里想着我是上动劝劝呢还是静观其变,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退出了灵堂,请教自己的师父去了。
此时的灵堂内只余下张三丰师徒二人,小张知道师父的心情激荡,也不敢多言,默默地侍立一侧,过不一刻,忽闻殿外有脚步声传来,却是峨嵋派的现任掌门风陵师太到了。
这位峨嵋新任掌门五十余岁,一身道姑打扮,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异,显然是认识张三丰。
老张正沉浸在对郭襄的思念之中,并不理会旁人,小张却是不敢如此,他略一躬身,拱手说道:“师太有礼了。晚辈武当派张翠山,随师父前来拜祭郭女侠。”
风陵的性子极为孤傲,她幼年即跟随郭襄,见遍了天下的高手对本派以礼相待,纵是五尊中人亦是有着何足道和张三丰这两位铁杆拥护者,余者碌碌之辈,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是以养成了自大的脾气。
不过,张三丰乃当世高人,还长着她一辈,她自然不会出言无礼,可对张翠山可用不着这样了,冷冷地道:“峨嵋本是佛门清净之地,遵先师意,葬礼从简,还望二位莫怪本派招待不周。”
张翠山连道:“岂敢,岂敢。郭女侠是师父最为尊重之人,而峨嵋派亦是当世名门大派之一,小子对峨嵋派只有仰慕,岂敢有不满之意,师太实在是言重了。”
风陵见他出言有礼,心下顿生好意,脸色也舒缓了几分。
张三丰依然呆呆地望着郭襄的画像,只是泪水已凝,想是来的路上喝水不多,没有多余的水份分泌了。
张翠山见师父这个样子,心下暗暗叫苦,他本以为师父吊丧也只是一会的功夫,哪想到老人家会来这么一出,多情真是害死人呀。
“师太,师父年轻之时曾受过郭女侠的好处,常常以此教导晚辈,做人不可忘本,郭女侠对武当派有恩,若是异日峨嵋派有何差遣之事,武当上下必全力相助。”他说这句之时固然是真情实意,在气势上却也没落了下风。
“张小侠言重了。”风陵闻言悚然动容,这句话虽是出自张翠山之口,但以他的身份显然还是不够资格说出,其背后肯定还有着张三丰的意愿,至于这里面是郭襄的面子还是峨嵋的名气,都不重要了,关键是这句话,日后若是峨嵋派出了什么事,可是有着一个免费的超级门派力挺着呢。
“大言不惭,本派威震武林,纵是有大事发生,也无需武当派插手。你个小道士不知天高地厚,胡吹个什么?”一股带着傲气的声音传至,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道人走了进来。
听到这句话,张翠山的脸顿时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