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天气,也不知道这场大雪啥时候能停下来?”于洋缩了缩脖子,不自禁地把厚厚的绒裘又紧紧地裹住了身子。
“田兄,调查结果出来了么?具体情况怎样?”张翠山内功深厚,只是多加了一件外套,没有一丝寒意。
田丰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喘着粗气道:“一共有三百多户遭了雪灾,房子被压塌了,死了八十七口,另有冻伤的两百零六人,属下已经派人去他们送到医馆了。”
“做得好!”张翠山拍拍田丰的肩膀以示鼓励。哪知田丰苦着脸又道:“还有更头疼的事呢!”
“嗯?”张翠山和于洋泛起疑惑的目光。
知府衙门里挤满了所谓贾九斤口中的暴民,一见新任的知府到了,齐唰地跪了一地。
“大家*不要急,慢慢来,一个一人的讲,本府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李善长自从当年大考落选之后, 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混上一官半职,昨夜模拟了一晚上,现在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李青天。
“知府大人,民安粮铺的贾掌柜趁着雪灾粮食短缺,抬高粮价,又打死打伤无辜百姓一十三人,天良丧尽,请大人予以严惩!”百姓之中公推出来的李秀才作为代表,向李善长递上状子。
李善长看了之后勃然大怒,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把贾九石带上来!”
贾家是济宁府的大户,贾九石不仅是粮铺的掌柜,更是如今的贾家之主,借着老二贾九斤的顺风车水涨船高,在当地更是不可一世。
“草民贾九石见过知府大人。”二弟事先交待过,贾九石的态度摆得很是谦恭。
“贾九石,本官且问你,这状纸上所说可是事实?”李善长和贾九斤也算得上是同僚,可在公堂之上却毫不徇私,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大人误会了,这几日雪灾太严重,小铺里的粮食也是所余不多,大雪封路,外面一时也进不来货,抬高价格也是无奈之举。”贾九石早就想好了对策,从容之极。
“知府大人不要听贾九石信口辞簧,民安粮铺积压的存货甚多,这个理由根本就不成立!”李秀才急了。
贾家的粮库甚大,粮食不同于普通的日用品,一、两个月购进一次实属正常,李善长本就是搞物流的出身,这一点瞒不过他。
“贾掌柜的可真是好手段,趁着百姓家中无粮抬高粮价,造成民事纠纷,真不愧是商界的精英啊。”李善长不无嘲讽。
“知府大人所言甚是,关于这次事件造成的损失,民安粮铺愿负全责。”李善长既然不是外行,他也知道瞒将不住,干脆直接认罪。他心下暗自纳闷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二弟博古通今,却也在商业上一无所知,可济宁府前有刘伯温似是无所不知,而现在这个李善长也不遑多让。
他哪里知道张翠山一向注重民生,李善长耳闻目睹,当个总督都没问题,管理一府之地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全责?你负得起么?不算伤者,光是被毒打致死的就有七条人命,难道你有七颗脑袋让本府来砍么?”李善长脸色一板,勃然大怒。
“大人,此事代知府贾九斤早就知晓,小人写了状子去衙门找他理论,可是根本不收,当初只有三人身死,拖得久了又有四人不治而亡,贾家的人扬言整个知府衙门都是他家开的,我等没有地方说理啊!”李善长这一怒,李秀才看到了希望,嘴巴再也控制不住,义愤填膺地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规矩都在这里摆着,尔等听判!”李善长听得火起,惊堂森敲得山响,就要定案。
“民安粮铺肆意抬高物价,百姓不忿引起争执,死七人,伤者无数,此等行为天理难容,本府宣判行凶者绞刑侍侯!”
“真是青天大老爷!民安粮铺店大欺客,恶报终于来了!“
“一升米上午还是两钱银子,到了下午就涨到三钱,这么贵谁买得起?简直没把我们的生死当回事,判得重些也是活该!”
“灾难面前竟然哄抬物价,钱数得很开心么?报应来了吧?”众人在底下议论纷纷,除了贾氏一族及与其相关之人,无不拍手称快。
“贾九石身为民安粮铺掌柜,为富不仁,本府限你在三天之内交纳十万两罚金,你可心服?”李善长顾虑到黑水军初掌济宁,不欲大动干戈,倒是没打算把贾家连根拨除。
“在下心服!”十两万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足抵贾家近半的家财,贾九石打碎牙齿往肚子咽,虽然肉疼得要命,却也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临行之时二弟曾有告诫,不管李善长提出什么条件,必须遵从,不然整个贾家一族都要面临灭顶之灾,不乖乖听命的话,就等着黑水军的打击报复吧,连总督思密达都不是黑水军的对手,区区一个贾家又算得了什么。
“尔等可有不服?”李善长甚是民主,宣判之后问诸人道。
“知府老爷处事公正,我等心服!”李秀才和一众苦主交会了一个眼神,交口称赞不已。
“我不服!就算是民安粮铺抬高一些物价,也只不过赚了几百上千两,凭什么罚十万金?”一个大嗓门从衙门口响了起来。
“什么人?”李善长听到有人反对,脸色一板沉声问道。
这是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九尺壮汉,后腰里斜插着一根齐眉短棍,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是他!贾家的第三号人物,贾九两!”人群中有人惊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