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身上已经有了六处伤口,双臂软弱无力甚至出现了痉挛的迹象,眼睛也间歇性地出现模糊,此时支撑他没有倒下去的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伯颜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还要再试一次。
虽然从开斗以来,他几乎一直被伯颜压着打,但是他的信心却并未受挫,最后的伤手锏尚未使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别犹豫了,再不出新招你就乖乖跟老夫回蒙古军大营吧?”恶斗了两百余招,伯颜自觉真气愈用愈少,好在张翠山亦是手段用尽,自己的胜算颇大。
毕竟年轻体壮,张翠山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痛楚略为减轻,甚至抽筋的左手也开始慢慢恢复。
一股凛冽的悲壮气息从张翠山身上慢慢升起,他抹了一把挡在眼帘前的血迹,整个人的气势愈发的阴晴不定起来。
伯颜何等眼力,登时发现张翠山的不妥,沉痛地说了一句:“痴儿,你这是何苦?为了对付老夫,值得把你的这条命都葬送进去么?”
“义之所在,不得不如此,王爷请出招吧!”张翠山亦是惨然一笑,心知自己宁可走火入魔,以强大的毅力修成轮回第四式的后遗症还是被伯颜看出来了。
以他刚刚步入宗师的功力根本就不能顺利地修成轮回第四式,前面个场恶战也只是为了酝酿这新创出来的这一式,而且伯颜的实力太过强横,第四式虽然厉害却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将老军头打倒,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杀手锏也要等到关键时刻用。
先示之以弱,被伯颜一阵猛攻受了多处伤之后,也算消耗掉一部分老军头那所剩不多的真气,此时再使出第四式来,一招决胜负。
看到拿出压箱底本事的张翠山,伯颜勃然变色,这一刻他终于将张翠山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了,眸子里却是罕见的有些凝重,使出轮回第四式足以令自己全力以赴。
张翠山精神一振,轮回枪攸地脱手而出,伯颜全力出手,一记飞龙隐约绕在他的身周,伟力澎湃,直如天神降世。
可是他这次还是失算了,轮回枪上所附的力道奇诡莫测,强弱难辨,眼见枪尖刺来一掌拍出竟是应手落地。
不好,真正的杀手还在后头!老军头旋即省悟过来。
他的功力已臻至化境,虽然是仓惶出招却也劲力十足,张翠山出掌出风,掷枪出掌一气呵成,几乎与轮回枪同时发出了凌厉绝伦的一击。
张翠山这一掌刚猛绝伦,绝不在飞龙掌之下,伯颜仓促间出招角度略偏,就在两掌即将接触的一刹那,张翠山手腕又是微微一颤,划过半道圆弧,竟是巧妙地绕过了老军头的手臂,一掌按在了他的前胸。
宗师巅峰的高手,气随意生,伯颜自知在招数上已然克制不住张翠山,哪里会毫无防备,早就将真气遍布于全身,可是没想到张翠山的掌力较之当初不知强了多少,虽然比之自己巅峰状态远有不如,但此刻绝对抵之不住了。
在轮回第四式的一击之下,伯颜的护体飞龙真气被击散,倒地吐血不止,在这刚猛之极的一掌之下他的五脏六腑已然移位。
张翠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受到飞龙真气的冲击,身形摇摇欲坠,面色苍白如纸,耳鼻之中竟是不停地涌出鲜血,手中的轮回枪再也握之不住,铛的一声坠地,砸在一片碎石上,溅起一阵火星。
“扑嗵”一声,张翠山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倒在地,那一击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反噬之大竟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两个人一躺一坐互视了片刻,伯颜抽搐了几下,脚一伸终于不动弹了。
大雨愈发的猛烈,伯颜双目圆瞪,任凭雨水击打在他那满是皱纹密布的老脸上,一滴,两滴
张翠山眼中的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滴落了下来,他重重地朝着伯颜磕了几个响头,轻轻将其双眼阖上,此战他力克伯颜,本该感到成就感才是,可是此刻却是有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悲意。
“义父!”张翠山仰天长啸,凌厉之声响彻长空。
“你竟然竟然杀了义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又颤抖的声音,张翠山没有回头,他对这个声音本就熟悉之极,是安蕾来了。
一身勤务兵的装束,安蕾似乎比以前更丰腴了些,只是依然美得令人心动。
安蕾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呆了,手中的雨伞无声地滑落,随即被大风吹得老远,片刻功夫雨水就已将她淋了个通透,只是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了。
“为什么?”伯颜对张翠山视若亲生,可是这个狼心狗肺的贼小子竟然恩将仇报,亏得自己还一直深爱着他,安蕾伏在伯颜的尸首上哭了一会儿,回头向张翠山发起质问。
“我和义父分属不同阵营,大义之下根本没有共存的道理。”张翠山自是知道安蕾一向把伯颜当作亲生父亲对待的,心下升起一股愧疚之意,但还是硬着头皮为自己分辨。
“狗屁的大义,难道在你的眼里大义比人伦亲情更重要么?”安蕾怒不可遏,几乎是咆哮着朝张翠山大喊大叫。
看着安蕾伤心欲绝的表情和凌厉的喊叫声,仿佛世界在这一刻就要毁灭,张翠山的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他现在几乎已听不到安蕾的声音,因为第四式的反噬效果越来越明显,他失聪了。
“对不起我也是情不得已。”张翠山无力地安慰着安蕾,虽然他明知这样说根本无法减轻少女心中痛失慈父的伤痛。
安蕾没再理会张翠山,俯下身去将伯颜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