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狠”周自在咬了咬牙,一旁的杨正雄也扯住他的衣角,递过一个认命的眼神。
张翠山的威胁之意甚浓,虽然明着说是支援张士诚,可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是对付方国珍,要是不妥协,只消三万铁骑就足以将方国珍部扫平,到时候就全都没有了。
杨正雄亦曾暗中潜入过黑水军大营,哪知还没进到军事重地就被发现,深知黑水军的单兵素质强大,远远不是江浙红巾军可比,要真的对上的,再有张翠山拖住两大高手,灭掉方国珍部绝不是危言耸听。
“张兄,张大帅,索赔一事事关重大,可否容杨某回去与方大帅谈谈?”张士诚漫天要价,又有张翠山“为虎作伥”,杨正雄不敢擅专,得跟方国珍商量一下才成。
“杨兄,方大帅在江浙一带的名声还算不错的,施政理念与我家兄弟也颇有几分相通之处,想必他也不想留下一个降蒙的污点吧?”张翠山也不一味来硬的,而是从方国珍的立场考虑,有哪个汉人愿意当汉jan呢?
“张兄所言不错,方大帅也暗自后悔着呢”杨正雄对张翠山的话深有同感。
方国珍击败张士诚,表面上看是八面风光,可是有苦也是自己知。
首先是名声受损,一旦降蒙,就再也得不到当地士族和百姓的支持,这些年来南人对蒙古人的抵触情绪越来越大,蒙古建国以后,就把汉人划为四等人,哪怕是经济搞上去了也得不到高层的认同,焉有一条心的道理。
其次就是方国珍的地理位置尴尬,东面临海,黑水军可从山东海路出击,而防线太长,装备也相对落后,一旦对上必输无疑;西有张士诚、东北有陈友谅再有就是接邻的刘福通等部虎视眈眈,这也是极大的隐患。
再就是他为了战胜张士诚,所召的兵马大多是南疆的贫苦子弟,名声一旦坏了,就再也征不到兵员,潜力用尽之后危机更大,自从降蒙之后,他已经有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这些队伍都与其交恶,若是联合起来逐一吞食,于公于私都得和脱脱一刀两断,撇清关系,当初降蒙也只是为了自保,是权宜之计,并非本意,若能拨乱反正,当然不能错过这次宝贵的机会。
“杨兄说的这些我都懂,看来咱们这位方大帅也蛮有眼光的,就冲这一点,刚才罗将军所提的条件减半,江浙之地两家平分,你看怎么样?”张翠山适时地给了一个甜枣。
“张兄果然深明大义,我”杨正雄忽地说不下去了,这人生的大起大落来的实在是太快了,他禁不住有些尿意。
“大哥”张士诚还有些不饶人,这样做岂不是太便宜方国珍了。
“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差下的部分就由为兄来补,杨兄身为四大宗师之一,值这个数。”张翠山止住张士诚,这是对一位顶级高手的尊重,要是运用得当,足以收服人心。
“张兄,你这份情义可让我怎么”杨正雄为人高傲,一向是他瞧不起人,可这回被张翠山几句话先摔到谷底紧接着又捧到了云端,心神激荡,竟是有些哽咽了。
“杨兄,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我兄弟一见如故,说这些就见外了,舍下烫了壶好酒,咱哥几个先喝一杯去。”张翠山施展拿手好戏,趁热打铁套起了近乎。
“求之不得。”杨正雄也觉得不喝上几杯对不起来这一回,欣然答应,周自在作为小弟自然也坐陪。
如此收场,各方皆大欢喜,张士诚再次见识了这位堂兄的手段,佩服不己。
回程的路上,周自在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埋怨道:“大哥,那张翠山话说的漂亮,可是方大帅连场大战,用度颇大,还地盘还好说,可又哪里凑得出二百五十万两银子?”
“人家给足了咱们面子,剩下的事可不能给办砸了,实在不行,我就回趟古墓派,老祖宗传下来的宝物还有几件,看能不能当了充军资。”杨正雄是个实在人,既然答应了的事自然不会反悔,如果方国珍不出钱,他就先自掏腰包顶上。
自家义兄都如此实在,周自在也不愿落后,嘟囔道:“我百花谷里也有几处产业,要不也一起变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