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从空中飘落,雪越下越大,远远望去,天地已是茫茫一体。
几辆打着亨通镖局大旗的镖车出现在济南城门口,领头的是一虎彪大汉,穿着厚厚的皮袄,身后跟着几名趟子手,最为显眼的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在赶车。
“有情况,通知兄弟们准备一下。”黑水寨的一个山贼站在一处高岗上发现了目标,赶紧通知自己的兄弟。
“大当家,咱们就这几个人护镖,到底行不行啊?”这一路上,崔同不知道问张翠山多少次了,可后者每次都是笑而不语,搞得他心里一直在打鼓。
当初老爹叮嘱自己的时候可是说得明明白白:“我已经跟大当家的商量妥当,明儿你们一起去趟黑水寨,听人说他们之前斗过一场,还是大当家的比较厉害,在他在,哪怕是去讲道理,应该能讲得通。”
虽然没和张翠山交过手,可是崔同从他的眼神之中就能瞧出自己不是对手,可是能有多厉害,还是个未知数,而唐文超的身手可是深有体会,刻骨铭心啊!
自己好歹也算准一流的高手了,可是却抵不住人家一个回合,这么多年的功夫简直是白练! 崔同甚至一度认为自己不是块练武的料,想跟老爹弃武从商的。
“好好走你的镖,就跟平时一样,有大当家的在,莫非你认为咱们能吃亏不成?”此时的崔连植就像一个糟老头子,穿着夹袄,单手挥鞭,一看就知道驾车的功夫不浅。
老爹倒是对这个大当家的信心十足,可能是感觉问得太多了,崔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再回过头看着赶车的崔连植,心下暗道老头子倒是挺能沉得住气。
这次本是情况特殊,一行人的也没怎么戒备,及至被十几个山贼都快围住了才发现,崔同身为带头的,第一个迎了上去,身为总镖头,这种事自然归他交涉。
“各位老大一路辛苦,这是请几位喝茶的,还请通融一下,放我们几个过去。”走镖的一般都是先礼后兵,碎银是必备之物。
“就这么点银子你也拿得出手?说说里面装的是什么货?”领头的山贼一点也不客气,喝问崔同走的是什么镖。
“都是乡里乡亲的,干嘛为难人嘛?车上只是些年货,不值一提。”崔同一边说着一边张开手臂,似乎是企图拦住贼首,他越是这样,那贼首越是起疑心,一把把他拨拉开,冷哼一声:“有油水啊!”
一个戴毡帽的趟子手忙不迭地拿钥匙打开镖车任由贼首去看,只见一排排最近市面上最为走俏的皂角沐浴饼,这些都是张翠山搞出来的新花样,从南方运来之后经过提炼加工,可以除头油,洗衣服,尤其是洗澡的时候用上指甲盖大的一小块,就能清爽一整天,如今济南府谁要是不用这个,都不好意思对别人先开口。
“紧俏货,这趟跑得值!”贼首回过头来吩咐几个小弟,把货运回去。
“老大,你不能这么整啊!这可是我们亨通镖局好不容易凑出来的镖,全局上下几百口都等着镖银吃饭呐~!”崔同一听不干了,本能反应就要动手,可一想起张翠山和老爹的话,动粗改成了哀求。
“这个好说,咱们二当家的说过,别的货可以随意出入,可是亨通的例外,不管做得多过份也是有赏无罚,你们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们二当家唠叨唠叨,他老人家最讲道理,会让你满意的。”贼首与崔同并非第一次见面,明白彼此的底细,干脆拿唐文超出来当挡箭牌。
这个大个子虽然身手不差,可比起唐二当家可是天差地远,挨了几次揍之后心理上有了阴影,只要一提二当家,这小子肯定犯怂,能不尿裤子就算不错了。
哪知这次崔同并不惧怕,脖子一歪道:“走就走,我就跟你们一道上山,跟你们唐二当家的讲理去!”
身后跟着个大高手,他自然就有底气。
贼首不再搭理他,虽然觉得今天这事有点儿不对劲,可也没多想,这车货劫得也算及时,快过年了,山寨最近没啥进项,三百多口都快断顿了。
于是乎形成了一个这样有趣的场面,十几名山贼拉着几辆马车在前面,而被劫了镖的五六个人似是一点也不着急,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观光客呢。
这段路不近,崔连植年纪大了,山上的气压又低,走了没多久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崔同孝顺,俯下身子就背起了老爹,老头子双腿一离地,似乎是来了兴致,跟张翠山有说有笑,反倒精神起来。
“大当家,你打算怎么说服黑水寨这帮土匪?”崔连植问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笑意。
“老先生不会是想让我用拳头跟人家讲道理吧?”张翠山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老狐狸的诡计。
“那倒不是,大当家的行事高深莫测,小老儿怎么猜得出。”
“我还没有什么想法,到了再说吧。”张翠山扔出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小子,这才走了多远,你就没力气了,平时吃那么多都跑哪去了?”老崔忽觉自己速度慢了下来,就对儿子发脾气。
“爹,我都背着你走了十来里路了,能不累么?要不你先下来,咱们歇会儿再走?”
“崔兄弟,看来你该多锻练身体了,号称亨通第一高手,负重七、八十斤就只能走十里路?令尊可是我见过最瘦的人,你可是换个胖点的,岂不是早就累趴下了?”
崔同脸微微一红,仿佛是跟张翠山赌上了气,背着他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