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捏紧了手腕间的佛珠链子,抬眸,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一个穿着红绫夹袄的,平髻上斜斜的攒着一根蝶恋花的金钗并几朵细小的金钿花的丫头,清声问道:“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她当真如此?”
那跪在地上的丫头,是王夫人跟前的一个奉茶奉水的二等丫头,名唤彩鸾,此时,她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听到王夫人的问话,微微的点了点头,回答说:“是,大姑娘那边过来传话的,是这么说的。”
王夫人得到答案,脸色不禁变了变,开始拨念起手腕间戴着的佛珠,心中也不断的在默念《心经》,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变了又换,盏茶过后,到底忍不住。‘砰’的一声,用力的拍在了上好的紫檀木的桌面上,力道之大,让她另一只手腕间所戴着的一支通透翡翠的玉镯子,应声断成三截。
“她以为她成了皇子福晋,就比人高一等了?她怎么敢如此对我的元春?林佳氏,真是欺人太甚?”王夫人现在只要想到,她的元春,被贾敏的女儿羞辱,硬生生的晾在那里,让整个雍亲王府的大小主子并那丫头看了笑话,脸面被人放在地上,踩了又踩。她的心里的那一团火,就一烧三丈高,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青玉的面前,狠狠的给她两巴掌。
所有在房间里等吩咐的丫头,听到这话,均都低下头。不过心中却都想着,这成了皇子福晋,特别还是略有圣宠的皇子,岂止是比人高上一等,那简直是一步登天。况且大姑娘虽说和十五福晋是表姐妹,但两人现如今的身份悬殊那么大,十五福晋不高兴了,下了大姑娘的脸面,自然是使得的。不过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作为身家性命都在人家手里捏着的丫头,她们自然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来。甚至把她们的呼吸更为放轻,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动王夫人的霉头,从而招来责罚。
她们太太,看着面慈心善,但实际却不然,金钏之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王夫人站起来身来:“彩云,彩霞,让人把东西收拾一下,换衣服,我们去老太太那里。”林家那个病秧子和她的宝玉的婚事,她应下了。林佳氏,我们且走着瞧!敢这么对我的元春,休想我能够罢休。看的来日你那宝贝妹妹捏在我的手心里,我到时要看看,你还如何嚣张跋扈的起来?
“是,太太。”
雍亲王府
“话传给母亲了?”贾元春坐在梳妆台前,问抱琴说道。
抱琴点了点头,虽然是在贾元春的房间里,但依旧警戒性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是的。莲花传话过来,说是妥当了。”
这个莲花可不是伺候贾元春的人,而是打扫后花园的一个不起眼的洒扫丫头罢了,她是外头买过来的丫头,素日里又沉默寡言,与人没什么交流,职位虽不起眼但却距离后门近,很是容易往外头传递消息。经抱琴的几番打探,在知道她家境困难,外头家中有一个需要常年吃药的弟弟后,便用金钱收买了她倒也不为别的,只是让她隔段时间通过后门,交给外头的人一封家信罢了。莲花见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传封家信,每次都会给她重达一两的银裸子,自然是乐意做的。
贾元春看着镜子里依旧娇媚如花的容颜,甚至还多了成熟妩媚的风情来,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如此便好,想必经此一事,母亲也应当想通了。”那年侧福晋不过是中上之姿,身子也是病怏怏的,三天两头的就会病上一场。她自诩比年侧福晋美上许多,为何王爷就是看不到她的好呢?任她在无数寂静的夜晚,慢慢的凋零散落。难道说就是因为年侧福晋身后有个做将军的哥哥,所以王爷才这般宠爱她的吗?而她不得宠爱,是因为没个得用的娘家吗?
不得不说,贾元春真是多想了。四阿哥胤禛之所以那么宠爱年侧福晋,虽然有一半要因为要拉拢年家的意思,另外一半则是因为年侧福晋不管是长相,性格还是那一身弱柳扶风的气质,都十分符合胤禛的审美观。所以这一个月里,除了四福晋那里有三四天的时间,其余诸妾,有一天,两天或是没有,其余的时间皆在年氏那里的原因。
抱琴作为贾元春最为得力的心腹丫头,自然是知道她这话的意思的。只是,这事真的能成?大姑娘秃自在这里盘算的好,只是……这男女说亲,不是一方同意,这事就能够结成的?林家二姑娘虽然身子有些弱,但其他的却都很好,虽然敏姑奶奶去世的早,但教养上却一点都不差,据说林姑爷那里,特意请了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教导规矩礼仪。家中人口虽然不繁,但父亲是正二品的大员,姐姐是皇子福晋,唯一的弟弟虽然年岁不多大,但下半年就要下场科考,来日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大姑娘这里想到的,林家姑爷和十五福晋也是聪明的,自然也能够想到,要林家答应下来,依着她看,就一个字:悬。
“抱琴,在想什么?”贾元春叫了抱琴一声,没见应答,回头看过去,见她神色愣怔,不知道想什么入了神?
抱琴听到贾元春的话,这才回了神,咬了咬嘴唇,略顿了顿,说:“回大姑娘的话,奴婢在想林二姑娘和二爷的事,不管是林姑爷还是十五福晋都是个精明的……”因林二姑娘的身子不好,在家时,最是娇宠的,现如今知道林二姑娘嫁过去必定要受苦楚的,如何能够答应下来?
她的话虽然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