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斌没有理会他话中之意,摇扇叱骂道:“天真,我未曾想到你竟会迂腐至此,眼界狭隘到只有儒家那些满纸仁义道德的酸腐狗屁文章。叶殿主英明一世,怎会教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废材?”
江枫面露不悦,反驳道:“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师父似的!”
文斌低哼一声,道:“叶殿主而立之年就继任云霄殿主之位,无论修为、境界、道行,还是心智、手段、谋略,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威震九州十三地,是当之无愧的当世豪杰,你除了一个初世净业之身的特点外,有哪一点比得上他的?对他又了解多少?不过片面而已,说到底,你所了解的叶鸿飞也只不过是他作为师父的那一面罢了。”
“我……”江枫一时语塞,想要反驳,但又觉着似乎十分有理,不知说些什么。
文斌又道:“当年武神殿一战尘埃落定后,我曾孤身游历九州,那时叶殿主尚未继任,却已是叱咤风云、名动九州多年的青年俊杰,一人一剑快意恩仇,是何等的风姿绰约,不知有多少佳人美眷心慕魂牵,心甘情愿委身于他,结为双修道侣。
“幽罗宗宗主幽行你也应是见过的,他年岁比之叶殿主长了整整一纪,修炼更早,心性狠辣决绝,叶殿主早年却能以弱冠之姿与其周旋缠斗,立身不败,甚至独身一人靖平一州魔祸,令幽行多次吃瘪。
“若是没有无双智计和果决狠辣的手段,你以为他能从幽冥二宗的手里活到继任云霄殿主?你以为你师父就因为是前任执法堂堂主玉贞长老的亲传弟子,就因为前代殿主云易上人重伤不愈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才令其三十来岁就连任殿主之位?愚蠢!”
“可是我师父他……”
文斌所说的叶鸿飞确实是江枫所不知道的过往,大师伯叶环常与他说,当年师祖玉贞长老尚未离开宗门时,就曾多次斥责师父执虚礼过头,太过迂腐,大师伯还曾多次叮嘱他莫要染上了这糟粕习气。
他性格如此,或多或少也是受了师父叶鸿飞的影响,他想如此说,但这岂不是在指责师长的不是?所以江枫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文斌知他所想,说道:“九州之修人云亦云,皆道叶殿主克己复礼,是极重礼数的雅君子,但他们不知,你也不知,叶殿主之所以尊礼克己,是因为他年纪太轻,道心不稳,故而必须靠这种外道之法约束自身,以铸道心大成。
“云易上人与焚香谷明喻禅师是至交,叶殿主自然通晓儒、道、释三教精要,便如佛门持戒之理,叶殿主此法虽有落入旁门之嫌,却也是极为实用的。即便因此而导致他初时给人感觉过于重礼迂腐,但随着叶殿主境界提升,逐渐返璞归真,也就再无此异了。可是你呢,你像什么话?学人种莲不成,反沾染一身污泥!”
江枫:“……”
江枫哑口无言,文斌却没有高抬贵手的意思。
“我虽未见过你那大师姐,但也偶有耳闻,她虽身为女子,但性情飞扬,巾帼不让须眉,当为一代天骄,仅凭她一人,叶殿主就无愧一代宗师之称,可是你……同为真传,慕道不得真意,拾糟粕以为幸,如此这般,你也好意思与我争论?”
“你怎会知道这么多?”江枫不甘地问道。
“九州各大势力、长生古仙宗的掌教的过往我皆了若指掌,不然你以为我当年孤身前往九州作甚?怎么,你还想听我说说其他宗族首座吗?”
若说江枫方才还能强装镇定,那他现在却是再难掩盖脸上的苦涩笑容,自己的师父,十几年如师如父,他却还不如一个外人了解的多,实在愧为人子,愧为人徒。
其实倒也怪不得他,自他接连遭劫,重登修途希望渺茫后,叶鸿飞便有将他引出修真界的想法,尽量不想让他再过多接触修行种种,只望能护他一生平安足矣,不愿他再造无妄之灾。
故而,叶鸿飞极少在江枫面前提及修炼往事,另一打算也是不想他因此思及自身困境而徒然心伤。
这些年,叶鸿飞在江枫面前是为父多于为师,在夏夜殇面前则是为师多于为父,这才导致文斌今日多余二人截然不同的评价。
江枫苦笑道:“今晨邱秋曾说,我与她晴儿姐姐和无迹哥哥都是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好人,我没问她在她心里大小姐又是怎样的,但我知道,你在她心中是如天人般的超凡人物,自然不能以‘好人’、‘坏人’这等落于俗套的字眼来评价你这份奇人。”
“今日在惊天人前与你这位天人共话礼法,确实……如雷贯耳!”
文斌瞥了一眼身后因为得到邱秋真心夸赞而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晴儿,看着江枫似笑非笑道:“哦~在我面前炫耀邱秋的赞赏,是想讨几两倾羡?还是想再与我说些什么‘仁义礼法、人贵之道’,说些什么‘失道寡助’、‘失仁寡寿’?”
江枫低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岂敢?”
文斌双眼微眯,冷声道:“你与我说冷血无情,江枫,我倒想问你一句,你云霄殿的师叔师伯应该见了不少,可是上一代云霄九子你见过几人?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昔年与你师父同列云霄九子的师叔们,有几位究竟去了哪里?”
江枫冷不丁一个激灵,自背后没来由生起一股透心的寒意,直入骨髓,令他头皮发麻,虽是艳阳高照,半边身子却都凉透,细思恐极,讷讷说不话来。
文斌又道:“当年九州血浮屠未除,正道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