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的秦弈已经非常清楚,为什么会看见这些了。
这是何处?昆仑与幽冥交会之处,夹缝之中,因天地剧烈分离而诞生的时空错乱之所,它所体现的绝对是与自身的形成有关的前因后果。
所以若是想要看棒棒的过往,多半看不见多少,它在此处不是主角。
想要看别人家里的家长里短就更不可能有了。
必然是轮回之盘为什么飞过来砸进昆仑之底的相关事件,连之前棒棒出现那一刻都算是提示前因,能露个面已经算是它逼格高了,说明在棒棒活跃期,上古大事都很难绕开它的关联。
看凤皇那忿忿然的态度,连在冥河面前都忍不住骂了几句,说明之前那黑屏之战中肯定吃了棒棒的大亏,回去后必定在忠诚的下属面前摔盘子骂咧咧过……
导致一根筋的羽人们记在心里,讨厌与流苏这两个字相关的东西,流传几万年后连看冠冕都是个禁忌,大约就源于此了……
破案了。
不知为啥秦弈很想流汗。明明事关重大的高格调事件,和棒棒一牵扯怎么就有点搞笑的意思了呢……
总之上古之时,三界没有秩序或者说没有建立一种体系,单独说幽冥也没有六道轮回的体系,只有最基本的生死之分,由冥河所掌。生者不渡彼岸,逝者不留记忆,管你生前是善是恶是人是兽,洗净一切,重新转世。
洗去的怨念,便是冥河海妖。
渡去的本灵,化为新的生命。
但凤皇、或者说那位天帝,对此不满,认为需要建立一套秩序。
有点源初创世纪的意思……当时的大佬们追求的确实有点意思。
而知道如今幽冥崩毁现状的秦弈与曦月,都知道故事的结局,不在源初任何人的预计之内。
旁观历史,总能有些怅然感。
尤其是看着两个熟的不能更熟的熟人,曾经的相对。
此时的冥河有些无语地看着鸑鷟:“鸑鷟之意,是幽冥意,你既化身鸑鷟,当然可以长留。但是凤皇殿下,我要提醒你,长期居于幽冥,你的阳间之意也可能消弭或者脱离,彻底成为幽冥之兽……那时无异于分化,你的鸑鷟之身便未必还有开天之能了。”
“那不重要。”鸑鷟笑笑:“开天,不过一个境界之称,真算得上开天么?我此时做的事,那才是开天。”
这是真正在证心中大道而行,而不是为了力量而修行。
秦弈默然,曦月默然。
冥河也沉默,过了好一阵子才道:“幽冥本无主,而你之所为,是为幽冥立主。或许你不是为了做幽皇,但既欲建立体系,便是实质幽皇。倘若我不配合你的六道构架,你会怎么做?”
这回鸑鷟不说话了。
这是事实。
即使不是为了做统治者,但欲立此事,当然需要整个幽冥的配合。它来此说了这么多,当然不是为了渡河的,本来就是为了沟通位面意志,如今看来,位面意志并不同意它的想法。这很正常,天地无仁,它要做的事与此本来就是相悖的。
道在前,虽芝兰当道,亦必除之,这是没什么好说的。何况冥河不是什么生命,她是位面意志,要统治这个位面,就要征服这个意志,这本来就是必然。
只不过此界意志,可不是说征服就征服的。
它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
凤皇开天之能,还有天帝为伍,击败冥河意志也许不算难。但击败不代表征服,天地意志怎么可能被打败认输之类的,你要抹杀或许可以,要征服几乎办不到。
要让它服从你的想法,就需要漫长时间的改变,连同位面一起在法则上潜移默化地改变。
可你改变这片天地,这片天地也在改变你,你试图让它按照你的想法来运行,你的凤凰之意也会日积月累在此地影响下彻底变成鸑鷟。
就如凡人试图开荒,当大自然变成了你要的模样,那你的手上必然生茧,脸上必有风霜,腰背终究佝偻,晒出了黄土地的模样……此天道之常。
鸑鷟终于道:“我不是为做幽皇而来,我是凤之皇,对此地没有兴趣。”
冥河淡淡道:“那不重要。”
“不,那很重要,关系到你对我的看法。”鸑鷟忽然展翼,指向秦弈曦月的方向:“那幽日凛月,可以证之。”
秦弈曦月对视一眼,在它们眼中,自己这两人是幽冥之日月吗?
冥河神色还是很平淡,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我说了,那不重要……冥河悠悠,亘古不移,我无善恶,也无尊卑,更不在意你自己的意图。你可以征服我,只要你办得到。”
说完,小舟飘逝,慢慢融于河水之中,消失不见。
凤皇安静地站在岸边,低头看着冥河水,水中仿佛倒映着它如今的幽紫身躯,它凝视着,一言不发。
秦弈仿佛看见了孟轻影与明河那纠缠了两世的相爱相杀,自此而始。
远处有人间修士,艰辛跋涉,欲探幽冥。
见到鸑鷟,骇然欲走。
“人类……你们所为何来?”
“为、为了修行。”
“探幽冥而修行,是为长生之求?”
“是、是的。”有人行礼:“也是为了生命之秘。”
“生命之秘……”鸑鷟失笑着想了一阵子,忽然问:“想不想主宰幽冥?”
“呃?”
“我会在忘川之源,开宗传法,便叫幽皇宗吧。”鸑鷟指着为首那人:“若你可承我之志,那你就是幽皇。”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