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有你,何须再问姻缘。
到了点微山,已经是下午时候,上完香的人陆续下山来,三三两两的,或者明显一大家子的也有,原本三月初素来空灵的点微山,这些时日从山脚到山顶都充斥着人间烟火气息。
上坡路难走,台阶全是依着山石凿出来的,平顺,但也有不顺脚的地方,这些都拦不住平日里养尊处优老太太老祖宗们的热情。含之注意到,遇到的正巧下山的那两家,走在前头被人小心搀扶着的,总有一个银发贵气的老太太,没料错的话,那两个老太太同白老夫人都是同一种考量。如若不然,依她们在家里的地位,谁敢巴巴请家里老祖宗特意上山来上香。
山路平行两个人还算宽敞,三个人就有些勉强了。前面,白老夫人亲密让白珺瑶搀着,林意宁和谢夫人后面紧跟着,也时刻照看着白老夫人脚下路程。而含之、谢灵姝,加上谢尧瑱三人,自然而然就落在后面了。
“含之,谢谢你啊。”谢灵姝小声对含之道谢,她终于可以出来透气了,一路行来都没能将她兴奋劲儿消磨掉,可见真是闷透了。
含之看着雀跃的谢灵姝,心底也感到轻松,也悄悄话一样小声问道:“怎么谢我?”
谢灵姝眼珠子一转,微微翘起嘴角,在含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后面的谢尧瑱招手,示意他往前一步,然后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她喊谢夫人一声。紧走两步到前面去了。
含之一愣,看谢灵姝回头眨巴下右眼,无声说了“谢礼”二字,知她是特意为自己和谢尧瑱同处的机会。回她一个笑,也不扭捏,站定回头看向谢尧瑱,等他走上来与自己并肩。
“一路上没歇着,骑马可累得慌?”含之轻声问道。
谢尧瑱摇头笑道:“不过是骑马,习惯了。往年在北地的时候,就喜欢跟着大哥二哥骑马。”
含之不喜欢出远门,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即便坐着马车。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会感觉胳膊腿都是僵的,所以她看谢尧瑱一直骑着马跟着马车。猜他肯定不如他说的那般一点不疲乏:“到了山上,先找个地方坐坐,骑半天马了,又走这么长山路,肯定会有些累的慌。”
“好。”谢尧瑱想也不想答应,眯起的眼睛彰显他愉悦的心情。
在含之脸上都有汗滴之后,一行七人终于到了点微山上静尘庵门前。打眼瞧去,含之直觉今天的香火非常旺。
“施主,请这边来。”
林意宁让翠灵过去先找到静尘庵一个小尼,说明这边情况。那小尼一听是哪家。就将情况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这大半个月来,前来上香的基本都是权贵人家。这种人家上个香都讲究的很,会早早来山上打点一番,如不能当日下山的,也会说明要借用屋子。
小尼也是个机灵的,她看着翠灵走来的方向一看,就看出个大概,上前来合掌对着白老夫人她们合掌念佛语,才引着她们来到已经打扫好的休息之处:“施主,因这段时日前来上香施主偏多,只来得及腾出两间屋子,有不便之处,请多见谅。”
白老夫人此时却是慈祥和蔼,听了这话,也忙得合掌答道:“这样就很好,劳烦小师傅了,请替老身先向静虚师太问好,稍后若静虚师太无事,麻烦小师傅说一声,老身有事向静虚师太请教。”
“贫尼记下了。施主们进去休息吧。”小尼双手合十,眉目平稳答道,即将转身时,想起什么,又扭头问道,“白家小施主可也过来了?”
白老夫人不解,林意宁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遂问道:“小师傅所说的是白家哪一位?”
小尼解释道:“是贫尼没有说清楚,是师叔曾留下话来,若白小施主过来,可让小施主使用师叔的房间。既是师叔的话,贫尼才多此一问。请问,白家小姐可来了?”
白老夫人虽还没意识到小尼口中的“师叔”是谁,下意识已经反应过来这是好事,又听小尼姑问的是“白家小姐”,于是不等林意宁说话,就笑着拍了拍白珺瑶的胳膊:“小师傅,这位就是老身的孙女。”
白珺瑶含笑点了点头,对着小尼姑也双手合十施了一礼。
小尼向白珺瑶看一眼,但见她面纱蒙脸,细碎刘海下眼若水波微动皆流光,只是年龄似乎比师叔所说年纪略大,相比较,白夫人身后同一位少年并肩而立的清丽少女倒更符合师叔描述的人。
不过,眼前这位老夫人已经将话笃定说出口,小尼姑也不明白她们家中俗事,也拿不准自己猜测是不是对了,想问觉得尴尬,不问又怕自己将师叔吩咐的事办砸了,心里衡量一下,还是决定多问一句:“贫尼冒犯了。请问这位小施主可是去年在静尘庵与师叔有几日之缘的那位白家小姐?”
去年?静尘庵?
小尼姑话一出口,白珺瑶就知道不是自己,因为刚才笃定举动,她有些脸色尴尬,稍微后退一步,眸子低垂不再言语,转眼间,她脸儿又恢复如常,浅笑布满脸颊。
站在后面的谢尧瑱感觉小尼姑口中的人应该说的就是含之,于是低头看向含之。
含之心下纳罕,小尼姑既然说出是白家小姐,结合她后来说的那句话,是自己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不过,她哪里认识什么“师叔”?转念一想,她试探问道:“不知小师傅所说的‘师叔’,可是静尘师傅?”
小尼点头:“正是。师叔说的那位可是小施主?”
含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