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我最大幸福是遇到谢尧瑱,最大的赌注是遇见夏元琛。
四月暮,五月初,整个宛京稍显动荡。
最起眼的便是,京中几个说得上名头的大家族,一夕之间门可罗雀,随着几家顶梁柱被定罪,不消半个月,京城世家悄悄洗了牌。因还在风头上,看得有些惊心的小老百姓倒还没那么大胆子议论什么。
“风雨忽至,乱了不少人阵脚吧。看皇上样子,这次是真动怒了。”同含之一起坐在院子里,竞华懒懒说道。
含之接过随雪递来的水放在竞华手边,自己也抿了口茶,道:“自己做的事都没自己清楚,好坏心里都有数,报应到了,怨不得谁动怒不动怒的。”
竞华原本还想问问白家出事她一次没回下步有什么打算,看着含之有些淡漠的表情,一时也懒得在上面花心思了,随意闲谈几句,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你何时同皇上在一起的?”
含之放下茶杯的手一顿,随即如常:“忘了。”
“真的?”
“或许是真的吧,我没仔细想过。”
“是怕自己后悔?”
“是怕自己想明白后仍然不后悔这么做……”
竞华一声叹息:“你这辈子都放不下谢尧瑱。这些日子皇上对你怎样我也看在眼里,或许我不该说,但我从未见皇上那般看过一个女人,哪怕是嫔妃最受宠的时候都没有。你,可想过你们的以后?”
含之侧首细思,半晌,轻轻笑道:“当下就是我的以后,想那么多做什么?”
明明就忘不了揉进骨血中的人。若是一意执念到底,伤的会是谁?虽知道劝下去不恰当,可竞华更不想看到含之失了魂魄的样子:“你会接受皇上?”
“你是不是想问我会不会爱上皇上?”含之没有闪躲。直接将竞华未问出的话说出来,看竞华忧虑的眼神。她摇头一笑无半点沉重,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不知道是接受了顺其自然,还是为了宽竞华的心,“那时候,也没有多想过什么,没遇见谢尧瑱之前,没在乎过爱是什么。遇见他之后,更觉得对爱的定义原本就是说不出的。当时只觉得,两人走到一起,是理所当然,静坐半晌心里也能腻出朵花来,最大的感觉也不过是,遇见谢尧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而皇上,”含之说的认真,却少几分方才提到谢尧瑱时的千般柔情。“如果可能,尽心陪他一辈子,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你呀。迟早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竞华咳嗽几声,笑里有些无奈。
含之替她拍背,但笑不语,外人尤看不明了的事,她身处其中,知其然,却不想知其所以然了。
“姑娘,宁王说要见你。”随宜停在几步外说道。
含之往她身后略微一瞧,问道:“宁王呢?”
“宁王说请姑娘别处说话。”
含之一笑:“宁王尊贵。即便进这小院子也该我去恭敬请进来,是我失礼怠慢了。你先退下吧。我这就过去。”
说着,她按下竞华:“没你什么事。你起身做什么?这里躺着吧,我稍后就回,你有想吃的想喝的,直接吩咐随雪。”
“躺着也没什么意思,我随你去瞧瞧,正巧回来还没同宁王认真说话呢。”
含之摇头,止住竞华起身的动作:“你又不是明天就走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宁王叙旧。如今这趟浑水,你别管了,我应付得了。况且,你旧疾复发,明御医费了好大功夫替你稳住病情,一再吩咐你静心休养,不能劳心费神,你该听着。”
“不过是想出去走走,竟惹你这么一通话,罢了,我安生躺着,行了吧?”
含之微笑点头,喊来随雪嘱咐几句,缓步朝门口走去。
“宁王有什么话要嘱咐?”无声跟在夏允桓后面走到一个僻静处,含之见他半晌不开口,主动问道。
夏允桓脸色不是很好,眉头也皱得很紧,他使劲握着拳头,松开,直视含之道:“白府出事,你半点相救之心也没有?”
含之反问道:“白府为何出事?”
“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那里到底是生养你的地方,白府上下无不是你的亲人。”夏允桓见不得含之如此轻松的样子,话里夹杂了怒气,“就算你没想过求情,总也该回去看看。你这般冷情,是为了撇开自己,还是觉得此番正是合了你的私心?”
“宁王这般说我,又带了几分私心?”含之垂手道,“奴婢毕竟在皇上跟前伺候,这时候回家,难免引人猜测,奴婢倒不怕别人说什么,只是连累了皇上名誉委实罪过,等事情了了,无论结果如何奴婢都会回去探望。此刻,还望宁王体谅奴婢的冷情。宁王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夏允桓见含之是软硬皆不放在心上,终于还是将心底那一晃的想法说出:“只要你向皇上求情保住珺瑶,本王承诺,会说服太后不再阻拦,到时,皇上也可无所顾忌给你正式名分。”
听了这话,含之却是笑了:“宁王高估奴婢了,左右圣上想法的事,岂是我区区一个宫女能有的本事?再者,皇上给我名分做什么?”
夏允桓有些不耐,语气中也多了鄙夷:“不过是以退为进,你很聪明,希望你以后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谢宁王提醒,我会多向菩萨烧柱香,好保佑我幸运的时日长些。”
夏允桓冷冷看她片刻,甩袖欲走。
含之笑看他怒气充斥周身,改了主意喊住他:“若宁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