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有音话外有意,谁不为己巧打算。
惹事的丫鬟也看清楚了含之的装扮,以及蒙在脸上的面纱,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正是嬷嬷提到过的白家正经嫡出的小姐白含之,这么想着,她脸色登时变了,忙不迭伏在地上:“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含之转身小走几步靠坐在石头上,望着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人,一时没有开口,她素来不喜理这些琐事,明明一点小事也能牵扯不清,麻烦得很。只是,看了那被剪得跟缺了门牙一样的杏树就来气。
青落一直在注意含之的表情,她晓得小姐的脾气,最不喜院里各种争斗心思,看了这个丫鬟前后不一的表现,有些着恼,于是站在前面对头压得低低的两人说:“好了,先回去吧,别搁这儿碍眼了!”
两人又磕了个头,才颤巍巍站起来,不敢看含之的脸色,杏花也不拿就往回走,没两步又被含之叫住,忙得又想跪。
“好了,用不着跪。”含之摆手,指着被落下的花篮子,“都已经剪下来了,就送老太太院里去吧。如果你们姨娘还想要,就打发个园丁来。”
那俩丫鬟唯唯诺诺答应着,见含之没什么其他话了,才屈膝一礼走了,等走出花园子,精神稍微松懈,才感觉到背上那冷汗津津。
含之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兴致缺缺,连青落指着别处的花也懒得看了。青落见她这样,说不如去夫人院子坐着,也好过在这里吹凉风。在白夫人院子里玩了小半个时辰,有管事进来回禀事情,才回了自己小院。
一回去,就见两个有些眼熟的丫鬟跪在院门边,一个粗使婆子弯腰站在一旁。含之也不理会,径直往里走。青落先伺候含之进了屋,才出来问守院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见青落发问,站了许久的婆子赶忙说:“青落姑娘,她们……”
青落打断她:“我没问你,先不用急着说。”而后又指着跪着的人对院里丫鬟说:“采棋,你看了这么久院子了,还不知道院子的规矩?怎么放任其他人在门口跪着?”
跟着俩丫鬟来的婆子讪讪站在一边,心里不住埋怨怎么自己倒霉碰上这差事。
采棋也才十五六年纪,平时只是在院子里做些粗活,含之领着青落出去的时候看院子而已,也没经过什么事,更不敢自作主张放人进院子,只能陪着站在院门口,听见青落问才回道:“青落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和小姐出去没多久,就见这妈妈领着她们两个来了,说是得罪了小姐,连姨娘让她们来赔罪。”
青落让她们抬起头,见两人都是脸色红肿,分明是被打了。青落冷了脸,口气更加严厉:“当初夫人怎么吩咐你的,若有事就打发人去回夫人。她们来跪,你就放任她们在门口跪着?还这副模样,这不是明摆着污咱们小姐名声?”
采棋颤了一下,腿一弯就想跪下,被青落伸手一拦才停住:“凉音不在,我不敢擅离了院子,就没及时打发人去请夫人。”
“那你话总还会说,你不会告诉她们小姐不在,有事先让她们找管家去?”青落数落了采棋一番,话里话外的指责让那婆子心颤腿抖的,直想这小姐尊贵,连院子里的大丫头也是不好惹的,横竖自己还是奉连姨娘的话来的,竟一点面子也没得到。
青落训完采棋,才转过身来对着这边三人说:“你们两个别跪着了,这大喇喇门口跪着,是来赔罪呢还是给小姐抹黑呢?还有你,回去回禀连姨娘,就说小姐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况且小姐已经处理过了,用不着再这么又是打人又是赔罪的。若连姨娘执意要教导下人,让她们知些礼数也是好得,免得日后冲撞了贵人,只别在小姐门前显规矩。”
婆子忙答应,心里暗苦,这话她才不敢对连姨娘说,还要不要命了?
青落知道她不敢原话回,但这话自己不能不说,夫人建这座院子就是让小姐图个清静,连姨娘这样打发人来,看着是向小姐赔罪,日后指不定会添多少麻烦,若这次得过且过了,谁能拦着其他人不因此动了歪心思。
见婆子领着二人走远,青落才皱着眉对采棋说:“以后机灵着点,任凭是谁来,你只管记住夫人的吩咐不让人乱了这院子的规矩就好。”
进的屋来,青落见含之如往常一样坐在窗前的软椅上,悠哉哉托着脸颊,却并没有看书,倒了杯茶过去,见含之笑盈盈看着她,手指还点点:“青落,你刚才那种气魄,倒有些像绛瑛姑姑,说话做事的稳重周全劲儿倒是和紫?姑姑一个模样。”
青落好笑地将茶递到她手上:“我的小祖宗,人家都试探到门上了,也只有你还不放在心上了。”
“管她做什么,这白府里还能轮到她当家不成?”含之抿了口茶,语调依旧不急不躁,“在她那个位置,也是到了打算的时候了。”
青落不解:“大小姐还用得着她打算?夫人又不苛待大小姐,况且在老夫人那儿也是极得眼缘的。难道是为明年做打算?”
“才说你周全,到底还是想得浅。”含之也不瞒她,“若只为姐姐,她倒是沉得住气,多不过再忍一年,姐姐有造化她也能母凭女贵,在这府里更高人一头。但是,你别忘了,她可还有一位哥儿呢。白尚琪还读书,没有一官半职傍身,虽老太太身边长大的,他这个大少爷名份到底比白?瑶的大小姐名份虚多了。那俩是双生子,白?瑶的亲事她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