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打盹的货郎的说法,冷慕凝冰冷的俏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自己两个大人,竟然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给骗了!
张遂强笑了一声,一边扔了一两碎银给打盹的货郎,一边拿起他的货物,问道:“什么祖传秘技?”
见到张遂如此大方,打盹的货郎眼睛顿时一亮,困意全无,急道:“腹语,侠士,他们家一家人都会说腹语,用肚子说话,而且可以改变说话的声音大小,一会儿像别人在远处说话一般,一会儿又像在近处说话一般!而且,季子玲那个毛丫头还偏偏会模仿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在我们这一带可是害人精!”
将碎银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货郎冲着张遂和冷慕凝一阵感恩戴德,不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拿着滴着血的野鸡的货郎见状,就准备向张遂搭讪,却见张遂眼睛里闪过一丝冷芒。
畏惧地看了一眼张遂两人离开的背影,货郎骂骂喋喋了一阵,今天的好运竟然没被自己撞到。
冷慕凝抿着嘴,对张遂道:“夫君,是不是觉得我很,很——”
张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道:“骗了就骗了呗,你也听到刚才那货郎怎么说的了,那个小丫头可古怪精灵得很,被骗得不止我们两个人。你若真心气不过,我们现在就去找到她,收拾她一顿!”
“不是。”冷慕凝沉吟片刻,才道:“我在想柳风死之前说的话。”
“这和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关系?”张遂疑惑道。
冷慕凝道:“夫君,你想,她一个小女孩,在这一带那么有名,可见她捣乱得很厉害,可为什么不见她的父母出来管她呢?如果是我的话,等我们的孩子以后出生,若是他这么调皮,我肯定担心他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万一人家对他不利呢?”
张遂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没了父母亲人?”
“至少是没了会关心她死活的人。”冷慕凝握着张遂的手道:“我们帮一帮她吧?而且,你看着附近都是穷苦人家,她拿的可不是一点银子,一百两,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可真会让别人对她动杀心的。”
“柳风死之前说过,这个世间弱小的人总是挨欺负,以前我没看到,也不知道。”冷慕凝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可现在我看到了,也见到了,我想,万一等我们孩子出生,我们俩遇到了突发事故,到时候,别人也会这么关心他,而不会让他成为像柳风那样的人。”
“你真变了。”张遂复杂地看着冷慕凝道:“你知不知道,在以前,你就是一座冰山,现在,你竟然心里记挂的都是别人。”
冷慕凝脸色渐渐冰冷下来,冷冷道:“夫君还是喜欢我这个样子?”
张遂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道:“算了,我嘴贱,你还是刚才那个样子挺好的。”
两人一路打听着季子玲的住处,结果发现一件很让人无语的事情。
除非给钱,否则谁也不愿意谈及季子玲。
一直到入夜时分,张遂和冷慕凝停在了小镇尽头的一家破落的小木屋里。
木屋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还带着一对十来岁的儿女。
在张遂给了十两银子之后,他们腾出了主卧,让给了冷慕凝睡觉。
张遂炖了一锅鸡汤,刚刚喂了冷慕凝喝下,那对十来岁的儿女两人齐齐立在伙房的灶台旁边,咬着手,看着锅里的野鸡肉,嘴角滴答着口水。
张遂将冷慕凝喝完鸡汤的碗送到灶台,两个小孩见状,眼睛里露出一丝恐惧,却怎么也挪不开脚。
中年夫妇正在关闭房门,用两块巨大的磨石抵在那里,做完这一切,急忙跑了过来,将两个小孩就要拖走。
看着两个小孩躺在地上不起来的样子,张遂好笑道:“我看你们都是猎户,怎么他们看到了灶台的野鸡肉还那个样子?”
中年妇女脸上火辣辣的,道:“侠士你莫怪,我们这里是边陲小镇,世代为猎户,一世清贫,平时我们打到的猎物都用来和官府兑换柴米油盐了。我们这边陲地带根本种不了粮食,粮食都是从齐国运送过来的,价格极贵,而猎物又极多,价格低廉,要好多才能换到一点粮食。”
“以前我们小时候就将就着吃猎物长大,可是自从帝师传道之后,我们知道了小孩只吃猎物是长不大的,需要吃各种食物,青菜,肉类。帝师说过,达官贵族的子女之所以聪明一些,结实一些,就是因为这些。”
“还有,帝师也说过,一辈子打猎是没有出息的,我们需要给孩子们积攒钱财,以后让他们自行周游列国,长见识,学习知识,以后,他们就会有前途,不会像我们一样老死在这边陲小镇。”
“眼看着他们俩都十岁了,按照帝师的说法,该是时候让他们自己出去了,我们却还没有积攒多少钱财,只能节省一点是一点了。”
听着中年妇女的话,张遂心中一惊,忙道:“你们楚国的帝师是谁?他这一套很有些见地!”
中年夫妇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道:“那可不是?我们帝师可是世界上最关心我们贫困老百姓的好官大官了!”
张遂蹲下身子,笑着指着锅里对两个小孩道:“你们去盛一碗,只能盛一碗,吃多了晚上可是会睡不着觉的。”
两个小孩噌地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连连朝张遂磕了几个响头,拿起碗筷就去锅里盛野鸡肉。
中年夫妇见这一幕,张了张嘴,眼眶红彤彤的,却什么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