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国紫金宫内,铺满金砖的大殿晃眼而冰冷,奢华诱人的帝王宝座更是金得发光。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颓坐在上面,神情木讷,垂垂老矣。他的声音嘶哑苍老,仿佛来自不可触碰的漆黑末世。

“辰儿,到父皇的身边来。”

靳斯辰的表情是罕见的冰冷,像是结了冰,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他往前挪了一小步,止步于殿下,与那人仍有一大段距离。

“辰儿……”

老人的眼神似乎格外的痛苦,他费力地抬起手,试图向前伸手,抓住自己的孩子,却终是徒劳无功。

“父皇既无要事,我便跪安了。”

“等等!辰儿!咳咳咳……辰儿,突厥人已攻下我大靳数座城池,若你再不出战……靳国……便没有来日了……”

靳斯辰嗤笑一声,讽刺道:“父皇,这难道不是您应得的么?”

“辰儿,朕自知……对不住你和你母后,可……你是朕与她的孩子,你怎么能忍心……看着你父皇的江山就这么拱手让人?”

“您也说了,这是您的江山!您的江山,与本宫又有何干?!要守要战,也是新后和她那个痴儿该干的事!还轮不到本宫这个不受宠的太子来管!”靳斯辰言辞激烈,眼中怒意极盛。

“辰儿……算是朕……求你……朕的时日已不多,靳国终是要留给你的……你在靳国既无战功,也无权势……此番,若你真能一举收复失土,朝中大臣们必不敢再小瞧于你!好孩子,你就听朕一次吧……朕不会害你……朕……朕,只是想最后,帮你一次罢了……”

老人的语气几近乞求。他浑浊的双眼似有泪光闪现。靳斯辰的双手握紧又松开,他终归是不忍。

“本宫……答应你便是。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太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老人的泪再也止不住,一点一滴滚落。温热的泪水爬满他脸上的皱纹和暗斑,他慢慢闭上眼睛,一张美丽无比的面孔悄然涌现。她那双会发光的,蓝色瞳孔,就这么看进他的心底,看进曾经欢愉的岁月……

靳斯辰的母亲阿塔莎,曾经是突厥的小公主。她啊,长了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是海洋一般的蔚蓝色,极为妖艳动人。突厥大可汗在她出世之时看了,大赞此女如草原的太阳般光辉耀眼,十分宠爱与欢喜。可占卜师们却预言,这个容貌倾城的小女孩,将来必会成为突厥祸国殃民的煞星。

大可汗最初并没有听信占卜师们的一面之词,但随着阿塔莎一天天长大,突厥面临的危机越来越险峻。他们先是被青胥等新崛起的政权抢夺了土地和资源,紧接着又碰上连年的饥荒、瘟疫,部落里牛羊和人口也在大幅地减少……突厥在神州的势力越来越弱了,就连原来毫不起眼的靳国都凭借着肥沃的土壤和易守难攻的地势,迅速发展起来,成为国富民强,神州上不可撼动的存在。

占卜师和长老们在部落里不停地示威反抗,连大可汗都开始相信了,他的这个小女儿,红颜祸水,是突厥的灾星、煞星!有她在,突厥就不可能恢复往日的盛况!可虎毒不食子,大可汗不忍心杀了自己曾经捧在手心上,疼爱了十几年的亲生女儿啊。他将阿塔莎送给了靳国国主,也就是靳斯辰的父亲——靳道,换回了突厥的百里疆土。

年轻美丽的阿塔莎,既有少女的活泼娇羞,又有异域女子的万种风情。毫无意外地,靳道对她一见钟情,甚至不久便立她为后。而阿塔莎却知道,自己来到靳国,不过是意味着自己已经被父亲放弃了。父亲相信了那些荒谬的言论!父亲已经不再宠爱她了!阿塔莎很伤心,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她曾写信给父亲,却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

阿塔莎来到靳国的第二年,为靳道诞下了长子靳斯辰。靳道欣喜若狂,在孩子出生之时,便将他立为太子。靳斯辰长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从小受尽万般宠爱。他随了母亲,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同样的摄人心魂,勾人心神。

靳太子十岁那年,阿塔莎因思念故土过甚,抑郁身亡了。靳道痛失所爱,为阿塔莎罢朝七日,举国默哀。靳斯辰闻讯更是如坠冰窖,原本湛蓝色的眼睛竟在一时之间褪去颜色,恢复了正常人的黑色瞳孔。他只有在极度伤心痛苦之时,才会隐约显现蓝色,倒是极为讽刺。

靳斯辰怎么也没想到,靳道对母亲的哀悼也不过是一月之短!为了开疆拓土,他又迎娶了陈国国主的女儿为新后!仅一年,靳国皇室便多出来一位新皇子。只可惜啊,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竟然是个痴傻儿。

靳斯辰得知此事,仰天大笑。这就是靳道负了他母后的报应!

自阿塔莎死后,靳道新娶,他对靳道这个负心贼人就只剩下无尽的恨了。他恨靳道不肯让阿塔莎魂归故里,恨他冷酷无情,为了靳国利益,可以对着别的女人把酒言欢,与他人共享天伦!他胆大妄为,忤逆靳道的圣旨,终日在东宫饮酒作乐,放浪形骸。靳道也曾心怀愧疚,只是,一次次的劝说无果后,他也只余心寒了。

靳道对靳斯辰不管不顾,靳斯辰便更加张扬放肆。如此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太子殿下,您这是?”

靳斯辰翻看着安然地来信,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又极淡地笑了。

“锦书,你说……如果本宫利用了她,她会选择原谅本宫么?”

锦书抓了抓小脑袋,答:“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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