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在聚义堂和齐燕商议了半天后,又让人请回了田五娘。
田五娘面色始终平静,看着林宁问道:“怎么呢?”
她今日依旧在河道上劳作着,春姨知道此事后,也只骂了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跑,都是命云云……
林宁将事情说了遍后,道:“娘子,你觉得我走一趟,行不行?”
田五娘闻言,面上居然浮起浅浅的微笑,看着林宁柔声道:“我曾听师父说,大丈夫顶天立地,生当纵横四海,纵死,也当惊天动地,方不负好汉一生。你若想出去走走,我当然觉得好。有朱雀和鸿儿陪同,也不虞安全有忧。”
林宁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既然连娘子你也赞同,那等侯大哥和田进忠回山后,我就立刻动身。入蜀的时刻,越早越好。一旦秦楚在广元郡分出个高低来,一国入蜀,我们再想轻易占据蜀中,难度就凭空增长十倍不止。要流的血,也不止十倍。”
田五娘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侯师兄和田将军回来后,自有我来安排。其实有侯师兄在,足以安顿好一个田进忠。你可以先一步入蜀。”
林宁提醒道:“不止是安顿,田进忠到山寨后,青云寨的练兵大权就要尽付于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林宁话没说完,田五娘就弯起嘴角,轻声笑道:“小宁,我省得的,会将大权交付给他。不过我和你不同,我不信他,我只信我手中剑。”
一旁齐燕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有这样厉害的大当家,谁还敢生出反叛之心不成?真有不臣之心,一剑斩杀便是。”
“去去去……”
林宁轰走了齐燕后,见田五娘看他的目光渐渐有些不善,心知必又是因为昨晚的动静有些大,惊扰了这位大娘子,他一拍脑袋,正色道:“差点忘了一事,娘子,走,随为夫去一趟佛寨!”
田五娘虽明知他在转移话题,可本也非真的着恼,没好气白了林宁一眼后,便与他一同前往佛寨。
虽不知他想做甚,但他既然让她同行,她同行便是。
……
“神僧的情况,愈发凶险了……”
东佛寨内,林宁为仍闭目盘坐的普泓神僧诊完脉后,面色凝重道。
智海刚刚送走三位普字辈神僧,心情悲痛之极,这会儿再闻噩耗,险些支撑不住。
一旁的弟子法原更是忍不住大声道:“神医,昨日就将我山门千年积攒的宝药都送了去,难道就只能眼看着太师祖这般危难下去?”
有更沉不住气的,甚至喊出了“还回宝药”这种智障话,自然被智海痛斥下去。
佛堂上的老僧们一个个面色沉重,纷纷无言。
普泓神僧是金刚寺百年来的定海神针,罗汉堂内的长老大都只一门心思的修行,包括其他四位普字辈神僧,唯有普泓神僧,始终关注着山门的发展。
实际上,这一百多年来,金刚寺能够蒸蒸日上,皆为普泓之功。
也就是近二十年,普泓神僧才渐渐松开手,让他看重的智海方丈接权。
这些事,罗汉堂的长老们都知道,所以也就愈发重视普泓的生死。
若是昨日林宁说不能救,也则罢了。
可昨日分明说有把握救,还收了那么多宝药去,今早山门甚至还派出了许多宗师级长老去做苦力,结果这会儿又说愈发凶险……
这难道不是欺负人吗?
见识过林宁派头的智海原以为林宁会发怒,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林宁只是目光冷冷的扫了一圈后,开口缓缓道:“昨夜我一宿未睡,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压制神僧体内混乱真气的方子,服用此方子后,我便可以施针,逼出那些真气。只是,如今还少一位药……”
“什么药?”
智海忙问道。
林宁面色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来:“百草枯。”
“……”
智海眼睛茫然的眨了眨,又与一众师长们看了看,发现无人知道这百草枯是什么东西,最后又看向了林宁。
林宁叹息一声,道:“这是药王谷《百草经》中记载的一种奇药,我也只是听说过。此药有化散真气之效,虽然对神僧体内的异种真气不能清除,却能安抚。”
智海追问道:“神医,不知这百草枯何处可得?”
林宁淡淡道:“据记载,药王谷当年曾在蜀中发现过此药。今日前来,我要为神僧施针,暂且稳住伤势,然后亲自入蜀,去寻找这位草药。我青云立寨虽然只有百年,却素以信义为先。既然我答应了要救活神僧,就绝不食言。”
这话……
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田五娘。
人,怎么可以秀到这个地步?
然而,林宁根本不理会一群秃驴的反应,只和田五娘对视一眼后,就开始为普泓神僧施针。
半个时辰后,林宁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竟隐隐呈现灰青色。
这绝不是作假做出来的……
收针后,林宁从田五娘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汗珠后,对智海等人道:“半月之内,神僧当平安无事。我速去速回,争取在十日之内赶回来。但,宝药难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且看天意。”
智海立刻道:“金刚寺也可派人一同前往。”
林宁摇头道:“百草枯这种药,如今天下识得的,怕不出一手之数。此药与寻常草药的模样差别不大,不止靠外形,还要观察颜色和气味,甚至,还要亲自品尝一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