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玉漱宫中。
“侄儿拜见皇姑母,见过驸马姑父。”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相貌寻常,但眼神却平静的让人眼睛一亮的少年,依礼向吴媛和林宁请安。
看到此子这般模样,林宁笑呵呵的对吴媛道:“阿媛,你倒是给齐国挑了个好储君。只是你就不怕这小子雄心太壮,想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事来?”
这位少年,便是吴媛昨夜提出的储君人选,三皇子的一位庶子,吴晓。
昨夜便连夜被齐皇下旨接进宫中,今日一早,前来感谢恩亲……
但林宁一看此子的眼神,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和寻常长于妇人手的皇亲贵子完全不同。
吴媛摇头道:“我选吴晓,不是因为他纯善可欺可控制,也不是选出一个傀儡来,而是选出一个英才明君。只有英明的帝王,才明白百姓的重要。只要知道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皇家和姜太虚就没有冲突。吴晓做的越好,姜太虚非但不会成为他的阻挠,反而会助他一臂之力。”
吴晓闻言,再拜下,道:“姑母,侄儿始知姑母之心,必会潜心跟在姑母身边学习。”
吴媛摇头道:“不是跟在我身边,你随我们回青云后,从最底层做起。你要先了解民生之艰,以后成了皇帝,才不会被谎言所欺。你莫要急着去治理万民,你先能管好十个百姓,再去尝试一百个。跟在我身边学不到什么,你自己去做,才能看到听到学到真正有用的。若有什么疑惑,你问你姑丈便是。姜子渊如今所有的治民之法,皆得自你姑丈的治国之术。姜子渊所得,连一半都未有。你若能得你姑丈之真传,也不虞以后姜子渊对你指手画脚了。”
心机城府极深的吴晓,这次才是真正动容了。
他躬身对林宁拜道:“姑丈,请姑丈授侄儿治国之术!”
林宁呵呵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有,姑姑领进门儿,修行靠个人……你小子心里怎么想我,我不知道,但多少能猜到一些。至于你是否真心想学,能否学到手,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若果真只是个十二三的孩子,我或许还多指点你两句。不过你心智远比年岁成熟,看来过往吃了不少苦头,是坏事也是好事。如今你有自己的主意,我说多说少是一样的。”
吴晓这下又沉默了……
虽出身尴尬,但心气却极高,从不将齐皇吴氏诸人放在眼里的他,今日才发现,天外其实有天,世上不止他一个聪明人。
对于他这般作态,林宁并没有什么反感。
正如吴媛所言,她选的不是一个傀儡,而是一个明君。
林宁也无所谓,不管称王也好称帝也罢,能当一个优秀的管理者就好。
不合格,换了就是。
相对于他所做的大事,很显然,如果吴晓和姜太虚发生了冲突,林宁多半会站在姜太虚一边。
原因很简单,姜太虚所行之事,以利民安民为本。
而吴晓所行之事,一定是以吴氏皇权为本。
既然早就注定了道不同,那么也就不必去刻意培养什么感情了。
“阿媛,陪我走趟亲吧。”
没有过多和这位突然出现的侄子交谈,林宁问吴媛道。
吴媛自然明白林宁的心意,心中一叹,却也没多说什么。
皇权,其实是令她厌恶的东西。
她不愿守护她,只是看在老父宠爱多年的份上,给一份交代吧。
既然林宁不愿多管此事,她也不好再多说,便点了点头。
吴晓有眼色,提前告辞离去。
一直冷眼旁观着他的林宁一直看着他消失在玉漱宫外,方轻笑道:“你这个侄子是个人物,我这般慢待于他,至少从眼神到脸色,甚至连呼吸和步伐,都看不出有一丝的怨恨。姜太虚,以后有好对手咯!”
吴媛摇了摇头,不愿多谈此事,问道:“林郎,是否带些礼物前去?”
林宁笑道:“不必,人去看看就好。”
吴媛有些作难,她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去思考问题的,这样空手去林宁母族家做客,不合适吧……
林宁笑道:“我们的行踪,一举一动都为人所观察,今日去宁家做客,等我们前脚出门,后脚送年礼的就能把门槛踩破。你父皇、你母妃,还有你那些兄弟姊妹,估计连稷下学宫那边都有人来送一波。哪里还需要我们去送?走吧!”
吴媛也就作罢,随林宁一道前往宁家老宅。
……
青云寨,西山。
“嘿!哈!”
“啊打~~~”
看着拿着一块巨石当皮球耍的宁南南,小九娘和小灰灰都有些害怕。
万一失了手,一人一狗直接就成馅饼了……
“啊!!”
一声怒啸,宁南南飞起一拳,小小的拳头,却将比她人还高的一块大青石生生砸进了沧澜江里,激起万千水花。
“喂!姓宁的,你疯了?!”
宁南南粗喘着气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花袄的小小人儿正藏在大黑狗后,对她怒斥。
至于大黑狗小灰灰,一张狗脸上满是冰水,眼神茫然无辜:俺是谁?俺在哪?发生了汪汪?
宁南南心里的郁气减少了大半,抱歉道:“忘了你们还在旁边嘛,再说,不怪我,都怪你姐夫,谁让你姐夫不带我回家的!”
干干净净的小九娘从小灰灰背后站起来,叉腰道:“耶耶?我姐夫和阿媛姐姐是去干大事的,带上你做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