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帐之后,张如晦依照岳鹏举之前的吩咐,去找薛弼也就是那位字直老的祭酒他们。(首发)
说实在话,张如晦如果一心想走,岳鹏举自然是留不住他。可是当下他是右武卫中唯一的生还者,可以说将来如果要策划对幕后黑手的反击,他必然是最佳的发起人选。所以他想要去什么地方,自然需要给岳鹏举交个底,起码不能因为乱跑而被人不小心做掉。
至于他去长安要做什么,那根本都不用问。幕后黑手既然已经蠢蠢欲动,张如晦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他想要主动出击,进入长安一探究竟。移山、驱神两人均在长安,幕后黑手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在那里对张如晦下手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于是张如晦的行动多少还有些以身做饵的意思。假如对方真的敢下手,那么势必也要做好承受兵家诸将反扑的准备。与至少两位武圣还有两位地仙为敌,这种局面无论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不过张如晦本人的危险程度嘛……蛤蛤蛤,如果他是人仙境界还好说些,就算是地仙也不可能翻覆之间就将他拿下。可尚且是鬼仙的他就差太多了点,须知道天神地人鬼五等仙位越往上走差距就越大,人仙见了地仙好歹还能抵挡几下,鬼仙根本就是地仙随便一捏就捏死的节奏。
……要不是张如晦多次拿出玄裳做靠山,表明自己有黑帝剑在手打不过起码也可以多抵挡一会儿,岳鹏举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他去长安的。饶是如此,岳鹏举也反复警告他,在没有回到人仙境界前最多小打小闹一下,不准搞出什么大事来。
熟记了岳鹏举的叮嘱和营中的路线后,张如晦连绕了好几个营帐,这才找到了道官们议会的那顶帐篷。他的人尚在帐外,黄纵的声音就已经急不可耐的从帐内传了出来:“是张道友吗?快进来快进来,初步的计划我们这里都商量好了。”
张如晦一掀帘子,发现刚才与会的十几位道官真的是全部都转移到了这里,其中甚至还包括那名儒生打扮的幕僚。他们正围着一张巨大的方桌而坐,桌上正散了六枚铜钱,一看就是刚才才占卜过的样子。
黄纵指了指那名儒生说道:“这家伙是高颖,皇极经世阁出身的家伙,我们背嵬军里的占卜事宜全要靠他。”高颖笑着又对张如晦行了一礼。
接下来的时间里,黄纵这个自来熟的家伙将帐内的道官挨个向张如晦介绍了一遍。背嵬军中道官的修为虽然比起当初从全道国精锐中抽调而成的右武卫来说要差上,可是同样各大宗门应有尽有这同样是道国施行的制衡之策,以防某个宗派和某支军队关系过于密切。
在介绍到卢宗训的时候,黄纵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就连身为三军大祭酒的薛弼都没有这个待遇:“这位乃是出身真大道的卢宗训卢道友,他可是真大道天宝宫门下的高徒不过张道友,你刚才那番对于百八十戒的剖析当真令人耳目一新,是你自己的见解么?”
张如晦很老实的摇了摇头,看到他的动作,卢宗训不屑的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拾人牙慧。”
紧接着,张如晦就说道:“当初父亲给我授戒之后,大部分戒律固然可以遵守,可是有些戒律根本不合时宜。于是我姐姐就陪着我将整部说戒篇整理了一遍,包括其中有些源于佛门的戒律都被我们给挑了出来,选择真正有助于律己的遵守。
“其实太上老君一百八十戒的最后一戒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行戒不犯,犯即能悔,改往修来,劝人奉受,念戒不念恶,广度一切,五拜神真,成汝清志,不得转退这一百八十戒的本意无非是劝人向善罢了。只要不违这劝人向善的本意,百八十戒就算违背了又能如何?”
黄纵听得连声叫好,其余道官也面露嘉许之色,只是卢宗训的脸上多少就有些挂不住了:“一派胡言!难不成你某日作奸犯科了,出去后便能张口闭口‘我这不违向善本意’?犯戒便是犯戒,只要违背了便要受惩戒,绝无通融之理!”
真大道原本在两代前分了天宝、玉虚两宫,天宝宫向来以戒律森严著称,卢宗训对于张如晦的说辞看不过眼自然也不是没事找事不过黄纵对张如晦挤眉弄眼了两下,不晓得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到高卢宗训这样说,张如晦摇了摇头:“卢道友可知道戒与律有何不同?”
卢宗训冷哼了一声,一脸这种基础知识也敢拿来问我的样子:“戒者,警也;律者,法也。戒律之别无非在于戒为训警之物,以防人作恶为本;而律则是禁制之法,专用于诠量轻重,区别人是否犯法。”
“这的确是字面上的不同,可在我看来,这却不是最根本的地方。”张如晦说道,“以我之见,戒与律最大的区别应当在于在于‘己’和‘他’。律是针对所有人进行的规范,戒却只用来规范自己。道祖言‘道德’,孔丘言‘君子’,其实这两种事物并无太大分别。在前贤眼中,小人拿到律法后专来攻敌破绽,所以才有‘儒以文乱法’一说;而君子的道德只会用来规范他自己,就连君上之命也决不能轻易更改,这叫做‘律己不律人’、‘从道不从君’。”
张如晦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帐内忽然变得寂静一片。片刻之后,薛弼忽然率先拊掌称赞道:“光凭这一段话,张道友就足以名扬道国不如回去后润色一遍,撰篇长文出来如何?”
有他这个背嵬军大祭酒带头,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