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玲芳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母亲被休,她将来的人生会有多艰难。女人的一辈子,可不都是指望嫁个好人家,过好以后这大半辈子么?这条路断了,她还怎么活?再者,母亲一走,整个史家还有谁能护着自己呢?可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所以,史玲芳是下了狠心,要大闹一场的。
史老夫人起初是闭门不见的,史玲芳索性就去了墨香院。结果是扑了个空,宁韵早晨就和史令沣出门去了。
正主没见着,史玲芳就迁怒到了他人身上。她摔了几个杯子之后,就直奔史玲霜的厢房,在那里,总算遇到一个能拿来出气的了。
史玲霜正在温习昨个儿里宁韵教她的字,见到史玲芳推门进来,先是开口喊了一声:“姐姐。”她这声“姐姐”喊得和以往有些不同,不像以前那样怯怯的,声音反而变得明亮清脆,也敢抬头直视史玲芳的眼睛了。
史玲芳正在气头上,哪注意到这些细节,进门就只管指着史玲霜的鼻子骂:“母亲要走了,你是不是很高兴?还有空在这里写字!你个没良心的,你肯定在偷着乐,对不对”史玲芳准备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这个庶妹身上,揪住她的头发不松手,嘴里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恶毒:“你个没良心的小贱人,若没有我娘,你这个姨娘生的,还能再府里这般享福么?走!去祖母跟前跪着,给我娘求情去!”
史玲霜努力护着自己的头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哭哭啼啼。她站住脚,任凭史玲芳怎么骂她拉她,她都不动。
“你敢不听我的话?”史玲芳倒是头一次见史玲霜在她面前是这个反应。
史玲霜扭过头来,起先看姐姐怒气冲冲瞪着自己,还有些害怕,可转念一想到嫂嫂平日里教导的话,就立刻收起了眼眶里的眼泪,看着史玲芳,认真道:“嫂嫂说了,只有犯了错的人,才要跪呢。霜儿没错,所以霜儿不跪!”
她的声音还显得稚嫩,听上去奶声奶气的,但话里的内容却把史玲芳气了个半死。
“你!你竟然敢……”史玲芳怒极:“好,我打死你这个姨娘生的小贱种!”
史玲芳扯着她的头发,一使力,史玲霜的小身板就朝地上倒了下去,一头磕在了摆在一旁的凳子上。好在史玲霜人小身子轻,倒下去的冲劲儿也不大,所以就只磕破了一个额角。
这点伤,自然是不够史玲芳出气的。她抬起手,正预打下去,身边的丫鬟匆匆来跑了进来。
“三小姐,奴婢看见孙老夫人来了呢!已经往老祖宗那里去了。”
史玲芳一听,也顾不得欺负妹妹了,当即就拉着丫鬟同往老祖宗院子里去了。今日是孙氏离府的日子,按理说孙老夫人特意来这一趟,也实在是应该。而老夫人那里,自然也不好一而再再二三的称病不见了。
史玲芳到的时候,宁韵也已经在那里陪着老祖宗了。孙老夫人也已经客套完了,直奔主题,意思大抵不过是为她女儿求情,说什么许是一时糊涂被撺掇的,或者是被冤枉了也说不定。史老夫人则端足了架子,睁眼也不肯瞧这位昔日的亲家一眼,一点儿松口饶恕的意思也没有。
史玲芳早到了,自己外祖母和祖母的对话也都听到了。她越是听,越觉得自己母亲是被冤枉的,越觉得史家欺负孙家,于是也顾不上什么礼节,怒气冲冲就站了出来:“祖母,你为何不肯放过母亲,一定要赶她走?是不是父亲他又瞧上了哪家的丫鬟,怕母亲他不许……”
她话没说完,史老夫人就一声怒喝:“住口。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这也是你一个小姐能说的话回你的院子去!”
史玲芳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嘴里依旧是不依不饶的,就是不肯走。
孙老夫人出瞅准了机会,觉得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当即板着脸,把正“哇哇”哭的外孙女儿拉道自己怀里,沉声道:“亲家母,容我多嘴说句不好听的。亏你们史家是名门望族,这也忒不近人情了。且不说我孙家女儿投毒的事儿是真是假,我们这事放一放,光说说我这可怜的芳儿吧!您这一狠心,可让芳儿以后怎么活啊!她还这么小,就没了母亲,这该多可怜啊!我看芳儿她说的没错,你们是想让我那不成器的女婿休妻再娶吧!若真是这样,我可不依的!”
史老夫人沉着脸不说话,宁韵在一旁替她抚了抚胸口,她怕老人气出个病来,几次眼神示意要站出来说话,都让史老夫人眼神拦下了。
这个时候,盛嬷嬷掀开帘子进来,说:“四小姐来了。”
众人往门外看去,待看清史玲霜的模样,眼里都是一惊。史玲霜白着一张小脸儿,额角处确是暗红一片,头发也乱的不成样子。
“这是怎么了?”史老夫人和宁韵几乎同时关切的问出口。
史玲霜看了一眼宁韵,眼里顿时带了笑意,乖巧的行了礼,奶声奶气道:“祖母好,嫂嫂好。”
史老夫人看史玲霜比以前开朗多了,不仅主动出了屋子来到别的院子,还能这样乖巧的行礼问好,不动作和神色都没有了以前的怯懦,心中不免高兴,轻轻拍了拍宁韵的手。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宁韵和史玲霜是再熟悉不过了,感情也不同以往的任何时候。宁韵几乎是看着史玲霜变化的,从一开始的敢看着自己眼睛说话,到现在这个样子,她也是欣慰的。而且,眼见着她受伤的样子出现,心里是疼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