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欢与徐茂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再加上他们的距离原本就没相隔太远，
所以，无论是最初的遗产纷争还是最后的因果报应，他都听见了。
或许吧。
或许她与杜雯琦的关系早已经僵到无法转寰，也纵然她身边的人都视她为至亲至爱，但与她血浓于水的女人却只有杜雯琦一个。
而且从此之后，再没有了。
至于宋时欢。
趴在床上捧着手机，怔怔的看着那简短的两个字，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冷白色的荧光映在她脸上，剔透如冰，淡漠入水。
默默良久，才郑重其事的回复他的信息：谢谢，我会的。
不过很快，便又编辑了一条发送过去：你大概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会因为杜女士的死而安慰我的人……
徐茂没说，施名垣更不会。
施名臣又恨杜雯琦恨得入骨。
至于别的……
不重要。
也无所谓。
慕野不知道是不是在忙，一直没回信息。
宋时欢扁了扁唇角，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发了一条过去：要不你过来陪陪我吧？施名垣明天早上会过来，我走不开。
之后，便没再管。
牵扯着被子将身体密不透风的裹在里面，什么都不想理，什么都不想听。
过了一会儿，又忽然后悔给他发了一条那样的信息，侧着身子从被子里伸出手在床上摸索着寻找手机，准备撤回。
但还没找到，露台那边便已然传来几声清脆的声响，是指关节轻敲在玻璃上的声音。
宋时欢怔了怔。
好一会儿才从被子里爬起来，赤着脚朝露台的方向走去。
略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将窗帘拉开。
暖橘色的路灯下，慕野被拉得欣长的身形投射进她的房间里，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仅隔着一道厚重的玻璃门。
宋时欢后知后觉的，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抬手将扣上的门锁打开，视线落在他身上，嘴角无意识的微微上扬，片刻，情不自禁的嗤笑一声。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慕野轻描淡写道：“吃药了吗？”
宋时欢：“……”片刻后，满脸不爽的横了慕野一眼，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没有，怎么着吧！”
最后，慕野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刚才的话，就只是一句理所应当的询问与关关怀，没有别的意思。
宋时欢后来还是有些不高兴。
但见他去了外面的小客厅再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清水，以及捡好了放在手心里的各类药剂之后，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了。
原本想跟他说会儿话的。
毕竟人是她叫来的，她总不好立刻叫人走。
但许千给她开的药里有镇定安眠的成分，宋时欢吃过之后没多久就昏昏欲睡了。
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甚至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半梦半醒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她永生都不愿意再回想起的黑色盛夏，那堵极尽繁盛却已然荼蘼的蔷薇花墙。
以及……那些不值一提的眼泪与柔软。
*
她以为只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但醒来的时候，枕边的湿润与双眸的酸涩不适，于她而言无疑不是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