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到了海平线那头,海面被金黄色的光晕笼罩,本来是挺美的画面,而梁珺眼底映着的却是极其诡异可怖的一幕。
更多的黑色触手自下往上绕上潜艇,留意看还能看到里面也混了些枝枝蔓蔓的藤条,上面甚至还有黑色的叶子。
潜艇里的人梁珺看不到,光听到细心裂肺的尖叫求救,场面一片混乱,罗洋抱着赵腾跑远,韩立已经开枪,但隔了一段距离,这一枪只擦过一根黑色触手。
倒是那触手蔓藤混合的一大堆东西似被触了逆鳞似的乱抽一气,有些抽的很远,韩立只无法再前进,只能后退躲避。
梁珺站的远,不在触手攻击范围内,但双手被束缚,没什么安全感,也快速往后退好避免自己被殃及。
她视线瞥到潜艇上盖那里,有人的手伸了出来,血淋淋的,紧接着一颗脑袋探出来,是个男人,手里还拿了一把枪,好像是准备爬出来,却毫无预兆地身体又往下一沉。
男人尖叫着,拿着枪的手往潜艇仓里胡乱开了两枪。
梁珺心想这人大概是要完了。
潜艇内壁防弹,两颗流弹在里面叮当作响的声音她都能听得见,她隐约听到韩立急急喊了一声张什么,他躲过蔓藤往前一步,可潜艇里的人却已经被流弹击中。
一颗流弹是直接从那男人胸腔穿过去的。
梁珺手用力挣了两下,手铐当然不可能被挣开,她手腕被磨出一道红痕,疼痛尖锐袭来,罗洋这时已经跑远,将赵腾放在一棵树后面,折回来的时候手里的轻机枪对着潜艇直接狂扫一通。
那堆触手和蔓藤甩的更欢腾,韩立只能又后退躲避,瞥见梁珺,皱眉斥她,“去找掩体躲起来!”
罗洋往触手方向喊了一声尤欢的名字,但并不见效,他暂停扫射靠近韩立,“老大,这真是尤……”
他话没说完,潜艇里面有东西出来了。
那东西是慢慢浮上来的,是里面那个人的尸体,脖子被触手勒紧提起,身体不知为何扭曲成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梁珺下意识转身跑去找掩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手腕上戴着这些东西,万一海里的东西爬上来,她就完了。
她找到一棵树躲好再探头看过去,潜艇那具尸体的肚子毫无预兆地忽然破开,里面触手纠缠,其中一支直接从那人嘴里伸出,她恶心到觉得眩晕。
罗洋手中的机枪很快将那人打成了筛子,那些触手也倏地抽回去,有蔓藤报复性地往岸上抽打,韩立往水中放了两枪,梁珺遥遥地听见一声极为诡异的尖叫。
那声音和以前柳玉言还有赵莺莺变异之后的声音有些像,但又不同,听起来要更凄厉骇人,她心口都被这声音揪着难受。
大堆触手盘着潜水艇,连同那具尸体一起往下沉,罗洋见状着急,跟上去几步换了弹夹又往水里扫射。
梁珺这会儿站的远,那头的情况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只看到韩立忽然拦住了罗洋,罗洋手中的枪安静下来,接着韩立转身,步子不太稳地往水里走了几步,喊出一个名字。
这一次他喊的不是尤欢。
她听清楚了,他喊的是“知夏”。
……
赵腾当然没能走成。
怪物将潜艇连同潜艇里的尸体带着一同潜入海里,很快彻底消失,连影子都看不到,海边只余下一片被染成猩红的海水。
罗洋气的用拳头砸树干,砸的树都在晃,而韩立从海里折回来,军靴被血沾染,他浑身透着几分说不清的消沉,走到梁珺旁边时也没看她一眼,只用嘶哑的声音说了句:“走吧。”
四个人折回疗养院,天已经黑了。
病房里的气氛就和死了人差不多,梁珺想到这里的时候很快反应过来,也的确是死了个人。
潜艇里面那个张什么的,之前她就听他们开小会的时候提过,怎么说也算是他们认识的人,又是为了接赵腾而来,现在发生这种事,他们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她小心地看韩立,打从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坐在靠着窗口的沙发上没有说过话,倒是罗洋还和赵腾说了几句,她也拿不准这个时候要不要过去主动跟他谈谈。
那时他喊了韩知夏的名字,她想问,却又不敢问。
罗洋给赵腾换过药之后重新包扎了一下,赵腾手腕处肿的很严重,换药时因为疼痛折腾出了一身汗,罗洋就特地烧热水,拿毛巾沾了给赵腾擦脸。
梁珺还跟个犯人似的带着手铐坐在陪护床这边,一坐就好久,外面天都黑了,病房亮起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会儿挣扎时被手铐磨破,伤口不大,血迹已经干涸,黏在手腕处,看着恶心,她想擦一擦,手才一动,安静的病房里就是金属碰撞的脆响。
赵腾睡着了,病床边两个男人的视线都被引过来,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逃犯,她顿时有些无措,只得抬起手腕对他们解释,“我就是想擦一下……”
韩立起身走过来,握着她手腕看了看,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干净的毛巾,用罗洋烧的热水浸过,给她擦伤口。
他全程没说过话,毛巾掠过伤口有刺刺痒痒的痛感,梁珺忍住了没出声,待擦干净,他将毛巾放回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罗洋耳语几句,就过来叫梁珺:“你跟我走。”
他周身气压还是很低,梁珺大气不敢出,也没胆子在这个时候耍性子跟男人叫板,顺从地起身跟在他后面。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值班楼。
北岛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