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造成如今的局面。
“哀家同你这般大时就入宫做了皇后,天下人女子无不艳羡。”太后的眸光掠过远近怡人春/色,眼神却没有焦距,脑海中一幕幕晃过多年前的往事。她顿了半晌,才又道:“你若是想要进宫,姑姑自然帮你。可哀家有言在先,这禁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些年来姑姑不在宫里,在这禁宫之中并无多少根基,凡事还得你自己去争。”
“姑姑……”沈天玑知道,这是她的肺腑之言。或许别人坐在她的位置上,会拼命拉了亲生侄女儿进宫,巩固自身势力,也兴盛家族门楣。但是她这位姑姑却不会!
太后拍拍她的手,“你母亲与哀家说过,你和安亲王世子情投意合,与安亲王府的亲事算是私下定好了。若皇帝果真有让你进宫的心思,哀家会尽量帮你避过。”
太后瞧着沈天玑的清丽眉目,只觉得这侄女儿的命运与自己是如此类似,心下愈发怜惜。
她哪里知道,与安亲王世子的“情投意合”,本是沈天玑有意为之。一直以为沈府会被昭武帝削弱、打击,她才早早谋划好,以助沈家避过劫难。没想到,两世的差别这样大,白费她一番打算。
沈天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太后看她神情,倒像是默认了。她又出言安慰了几句,眼见着暮色四合,她才吩咐贴身宫人,也就是慈毓宫掌事宫女岚秋姑姑将沈天玑送出宫去。
徒步出了上林苑,绕过西宫诸殿宇,一顶软轿早就停在庆华门外。沈天玑上了轿,轿子沿着长长的朱红围墙行了不知多久,忽然停了下来。
熔金的落日将整座禁宫照得苍茫庄肃,殿宇飞扬的屋角上,挂了漫天彩霞。
沈天玑以为是出了凌华门了,正要下轿,却听见外头岚秋姑姑的声音。
“慈毓宫岚秋奉太后懿旨,特送沈小姐出宫,还不快些让路?耽误了宫禁时辰,你担待得起吗?”
拦在小轿前面的,是另外一顶金顶朱漆的大轿子,四角垂下琉璃灯盏,长长的明黄色流苏在暮色微风中荡着细纹。
岚秋原以为是某个勋贵家眷的轿子暂停在此,才有此一言。不料,轿子后头走出一个人来,神情严肃庄重。
“奉皇上圣旨,接沈小姐回宫觐见。”常怀拱手言道,不带任何情绪的声嗓回荡在长长的朱红宫道中,有沉沉的回声。
岚秋目露惊讶,还来不及再开口,常怀已经大步走到那小轿子跟前,对这厚重的轿帘子,恭敬道:“请沈小姐换轿。”
常怀带着的小黄门也极有眼色,低头小跑着立在小轿前,等了许久,才见沈天玑掀开帘子时,遂擎起手臂让她借力。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低头敛眉的常怀,自己下了轿,朝数步远的大轿子行去。
圣上旨意,无人敢逆。岚秋眼睁睁看着那隐隐尊华的轿子将人沿原路抬了回去,心念一转,匆匆回去慈毓宫。
暮色煌煌,宫墙幽深。
轿子回到庆华门处,换成了车辇。沈天玑透过挽起的朱黄细纱帘子,望见暮色下的重重宫阙,华丽庄肃的禁宫高墙这样庞大,一眼望不到头。殿宇顶庑上凛然的貔貅,睥睨世人,与天边夕阳交相呼应,无尽苍莽。
眸光在这重重宫阙中逐渐暗淡,心头微微凉。
车辇终于停在东华宫前。禁宫之内,宫殿楼宇无重数,除去东西遥望的摘星揽月两座楼台之外,最高的便是帝王所居东华宫,象征着君主至高无上的权利与无限威仪。
偌大宫殿外,数根朱漆通天柱上凤舞龙腾,她望着怔怔出神。
“沈小姐,皇上已经等您多时了,您进去吧。”
候在殿外的周宁福朝她打了个千儿,微笑着轻言催道。
沈天玑点点头,走进东华宫。
天色尚未暗下,殿中已掌灯。两侧矗立了无数屏座灯架,通明的烛火中,映下帝王高大的身影,透着隐隐的高贵与威仪。
“妍儿。”
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男子出言唤了一声,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就像上元灯节那夜宁谧沉静的月色。
那夜,他也是这样唤她。他说,他希望她一直欢乐无忧。
自她进殿,他的目光就凝在她身上,再也放不开。灯火中,她轻盈的身姿如同下凡而来的九天仙子,娇色容颜愈发明艳动人,勾动他心弦。
沈天玑停在距他数十步远的地方,又伏身叩拜道:“臣女沈天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出自勋贵之家,名门望族,典仪礼数从来牢记于心。面见君王,理当如此。
男子静默片刻,幽深的眉目在火光中微微一拧。
她这样,是在与他赌气?
在太液池边那样一番生疏客套,已让他很是难受。如今哪里容她还这样一副冷漠疏离的形容?
他大步朝她走去,微微俯下身,沉稳的大掌伸到她面前欲拉她起来。
沈天玑顿了顿,忽然就想到去年秋天,她被天辰人绑架之时,也是这样一只沉稳修健的手,将她拉上了马,阻隔了风雨险境。
缓缓抬手,下一刻,她颤抖迟疑的葱指已经被他紧紧握住。
他的温度一如既往的让她安心。可如今这安心之上,又生出重重顾虑。
“手怎么这样凉?”他拉她起来,将她两只小小凉玉般的手包在温热的大掌中。
她低头不语,想缩回手,他却蛮狠地抓住不放,还放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