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威立完了,就该干吗干吗去了。
下人们就是棋子,小人物,平常任主子们揉捏,只是主子们的工具,一个不好就成了主子青云路上的炮灰,但若是小觑了他们,怕就得栽在他们身上了。
没人把他们当人,所以他们也不干人事,威胁利诱整贴服了就是你的好工具。
喜宝这招算是把他们的路截绝了,心里还有二意的,也得先掂量下——依宸妃娘娘现时的宠爱,在新帝跟前讨个处置奴才的承诺就是一句话而已,君无戏言,日后就是帮别人整倒宸妃,新主子也不一定愿意花心思捞个奴才出来。
回到房中,晴初直拍胸脯:“小姐,你可真厉害,从前在府里奴婢咋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说呢。”
秋宁瞪她一眼:“还喊小姐?”
“是是是,奴婢错了不成。”晴初呶呶嘴:“现在得喊娘娘了,哎,这喊起来真有威仪,奴婢现在是宠妃的大丫鬟了,奴婢感觉自己祖坟都在冒青烟了。”
秋宁无语。
喜宝把她拎过来,揉了揉她的脸,上面依稀可以摸到歹徒在她脸颊留下的伤痕,她手中动作一顿:“你这嘴贫的,以后就跟着本宫一荣俱荣了,要是我倒了,你们也得跟着掉脑袋的,高兴还早着呢。”
晴初的眼睛瞪得铜铃大:“娘娘才不会让我们掉脑袋呢!”
——“谁要掉脑袋?说来与朕听听。”
俩丫头赶紧作透明状垂手站立於一旁,喜宝懒洋洋半躺在躺椅上,瞥见一角明黄,连起身迎接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昂了昂下巴:“臣妾给皇上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么么哒。”
换上家常服,却依然厚重华贵得很的小皇帝满脸不爽,俊脸垮了下来,哼哼两声:“么么哒到底是什么意思?宸妃娘娘,你越来越不守规矩了,还不起来与朕请安,成何体统。”
喜宝笑笑:“起不来了,陛下抱我下来请安吧。”
“你好重……”皇帝嘟囔了下:“好吧,免了你的请安了,坏宝儿!你都不知道朕今天有多累,听他们说了一天的奏章,都不把朕当人了……”
他想了想,丢人不能在下人跟前丢:“你们下去吧,这儿有朕就够了。”
“是。”
晴初在心里咕囔,她们留在这是伺候娘娘的,有陛下就够了?陛下是要伺候娘娘吗?
脑洞太大却微妙地戳中了真相的大丫鬟停顿了一下,立刻被机灵些许的秋宁拉了下去。
皇帝走过去,躺上美人榻,窝进喜宝的怀里,蹭了蹭,把原本梳理得整的长发都蹭乱了,头冠顶得她下巴疼,他察觉到了之后把冠一扯下来,把天底下人羡得口水直流的物件随性地扔在地上:“用你的话来说是什么?”
喜宝从善如流地教坏皇帝:“听他们瞎扯。”
皇帝深以为然:“是的,瞎扯,反正朕是听不懂也看不明白了,回头朕把重要的挑一挑给你过目,当真是烦得朕头发都掉了几根。”
“是吗?”喜宝伸手去捋理他的如瀑乌发,触手细密柔软:“没有,头发还很多,不会秃的,放心吧。”
宁昭捉住她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忽发奇想:“这躺椅真舒服,要是上朝时能躺着,那得多舒心啊。”
“是,是。”喜宝取笑他:“要是上朝时能把臣妾带上,那就更舒坦了。”
“这个主意好,不过得搬个帘子来,朕才不要让他们看到朕的宝儿。”
宁昭哼哼两声,咬着她的手指头。
喜宝但笑不语,就是宁昭愿意,那些老臣还不得参上一本,妖妃祸国,垂帘听政,这还得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哎,宝儿,我本来想把你封做皇贵妃的,可是欧阳外公死活不让朕封,说正二品妃位就该到顶了,不然升无可升。”宁昭惴惴不安地抿了抿唇,好像区区一个妃位是送不出手的廉价品似地:“你别怪朕啊,这封号你还喜欢吗?”
宸,乃北极星所在。
喜宝轻轻地笑起来,拧了拧宁昭的脸颊:“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听到她说开心,宁昭就转过身来,往她脸上亲了两口:“喜欢就好,再过了这阵子,就给宝儿提到贵妃。”
她低笑:“只是贵妃吗?”
“唔……别,别捏我,宝儿你就饶了朕吧,朕什么都给你。”
延禧宫里,一阵欢声笑语,下人们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自家主子虽然家势不行,但宠爱却是很足,至少收拾他们的能耐是妥妥的。
登基第一天就去了宠妃宫里就寝,分明是不给皇后脸面。
对於明日的请安,众位既无高位亦无宠爱的低位妃嫔都很期待皇后的表情,要是能在请安时跟萧良媛……现在得改口叫宸妃了,要是能掐上一架,就不枉她们起这大清早的精神了。
翌日清早。
从床上爬起来的宁昭很自觉地下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龙袍繁琐,最后他还是把贴身大宫女墨兰招进来,帮衬着戴好头冠,她以余光瞥了下床上露出一截莹白手腕的宸妃娘娘,暗暗砸舌,当真好大的架子。
“行了,你出去吧。”
“陛下……”上朝时辰快到了。
宁昭抿了抿唇,板起脸:“朕自有分数。”
“是。”
墨兰垂首告退,房外守着的明安看不见陛下,拉过她劈头就问:“陛下呢?”
她怯怯说:“陛下让奴婢出来,自有分数。”
“笨!得了,你下去候着吧。”
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