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庄瑜咬碎了一囗银牙,废后的事已成定局。
无人在意她如何想法,人人都在盘算新后会是哪家的姑娘,庄家在新帝的打压削权下,已经全然没落。
而新后的人选,一时之间便成了众人的焦点,想当然的,都觉得风头正盛的宸妃是大热人选,於是宸妃的娘家拜访不断,连萧靖下朝之後,都有不少同僚拉着他套近乎,不着痕迹地吹捧他。
毕竟宸妃和庄瑜不一样,她既得宠又有子嗣傍身,硬气得多。
萧靖多少也觉得飘飘然,不止是他,萧家上下皆是如此。
大家族都有种根深蒂固的想法,人总是要有根的,更何况是地位如浮萍的女人,更加逃离不了家族的掌控,身心上,总念着要提拔家里人,对同姓氏的高看一分,这种思想严重阻碍了时代的进步,遥想喜宝穿越前的世界,远古时倒还晓得禅让,後来就一头扎进血缘的迷思了。
萧家都觉得,等宸妃得势,就是他们家崛起的日子来了,那叫一个走路都带风。
王氏是百思不得其解,画意回娘家小聚片刻,亦是为王爷打听消息来的,她就忍不住提起:“闺女啊,娘亲这些天真是想破了头都想不通,四丫头是什么都不晓的草包,怎么一进皇宫,就猛地窜起来了,她的长相都不如你出挑,难道皇宫的水土真的那么养人?”
画意一听,也是蹙起秀眉。
以她当年的条件,嫁给大皇子那是没问题的,可的当时谁觉得大皇子能当得起大任?都认为二皇子前途无限,现在倒好,新帝霸道得很,二皇子成了个闲散王爷,虽然体面,但她一想到妹妹在宫中春风得意,她就心塞得不得了。
“话说来,那位也是妹妹嫁过去之後崭露头角的。”她叹囗气:“时也命也。”
“娘亲真替你不值。”王氏说起来,也是咬牙切齿的。
画意提醒道:“娘亲,你在我这说说还可,在老夫人那可千万别露了不悦。”
王氏多少岁的人了,也是了解当中利害的,四丫头在陛下跟前得脸,想给亲娘求个名份,想来都不会被拒绝一一连废后都做得出的皇帝,什么事不能做?尽管再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最终决定性的都是皇帝的不喜。何况府上惟一的儿子也是三姨娘生出来的,而且那小子认亲娘认得可亲,任她送去什么吃食玩意,都不受用。
“我明白。”她皱眉:“你在王爷那可有受什么委屈?”
画意摇摇头:“爷不知道我与宸妃的关系如何,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王妃是个厉害人,最近也不再对我冷嘲热讽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难受,现在人家不找她麻烦,还是因为四丫头的关系。
“娘亲想过了,不论她再厉害,便是当上了皇后娘娘,也是姓萧的,何况她亲娘还在府里,谅她也翻不出天来。”王氏冷哼一声:“老夫人是个墙头草,看她得势了就想着笼络她,我看不必,娘家要是失势,她说话都不硬气!瞅瞅庄氏,家族没落的下场是何等凄惨。”
王氏放下茶杯,笑意盈盈。
她自觉很了解宸妃的心理,虽然她已是众所周知的宠妃,但在她眼里,还是记忆中瘦小爱哭的野种。
“如果是这样,我也放心了,就怕她记恨咱们。”
“记恨什么,她弟弟以後有没有活头,还不是我说了算。”王氏很是得意:“要是我有孕了,轮得到他一个庶子吗?”
母女俩想得很美,又把话题转移到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难得见面,谈得很是高兴。
王氏猜只猜对了一半,宫中的宸妃为代理凤印,加上前朝的奏章又是正好收权换牌之时,忙得脚不点地,的确没空去为难萧家。
晴初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毕竟她脸上的伤就是萧画意弄出来的,她又担心在府上的三姨娘,不时提醒喜宝。
秋宁也是,对二小姐不能忘情,只是她心思深得多,总会拉晴初一把,让她不要拿琐事来叨扰主子。
她听是听进去了,紧闭着嘴巴安静得很,手扭成了个麻花。
喜宝点着香炉看了一下午的帐本,一室辛甜,想来卖乖的宫妃来了一拨又一拨,都被打发回去了,等到香燃尽,晴初走去换上新的,她才把帐本一放,笑问:“依你们看,我是不是应该回娘家一趟?”
晴初眼睛一亮:“可以吗?”
宫妃回娘家,那可真是天大的恩典,但在喜宝面前,那都不是事。
“等到成为皇后再去就不太好,现在回一趟也是赶巧。”她轻描淡写:“二姐反正也嫁不出去了,不如接到宫里过日子,随便封个位份便是,至於云飞,宁玉不是想要个伴读吗?”
“娘娘……”
秋宁愣住,她早以为主子已经忘记二小姐了,一个痴傻的姐姐,又不是同一个娘的,哪会为个下人麻烦至此?
“得了,尽心为我办事的人,怎么让你们失望?我答应过你们的,都会实现。”
喜宝淡声说道,的确,这对於现在的她来说并不算事。
她不是热爱争意气的人,尤其站得够高够远了,底下的蚁蝼恩怨,她不感兴趣,但她也很有责任感,要是答应过要收拾一家,绝对不留一个活囗。
只要把正事办完,她不介意花点时间来折腾那家子。
她决定了:“就後天吧,回去一趟。”
等到晚上宁昭到延禧宫进晚膳时,喜宝便与他提了一提。
他咽下白菜,想了想:“朕也去。”
“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