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驰一张,一急一换,所以他见我上了勾,第二件事提到了种恨术和不老令。
可彼时我还不止这术是种恨术,那玉牌是不老令,只听吕舒“帮我推测”道:“殿下,你千万要稳住,这也并不全是坏事,陛下脾性大变,最伤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而且……或许,陛下是中了什么咒术。殿下还记得当初老奴偷偷交给您的玉佩么?这玉佩是他花了一年时间、损了千余影卫才从一个江湖毒医手中拿到,殿下不妨一想,这般辛苦夺来的玉佩,为何说扔就扔了?”
当时的本王正处在芒芒迷阵之中,不见天日已久,得到这两个线索无异于得到两束亮光,甚至,我早已拿到那玉佩,知道那玉佩上有个“羡”字。
吕舒揣测出我的心思,适时提醒:“有些事情,怕是非秦不羡不可解了。”
如今再回想当初的玉佩,本王竟一时拿捏不准,玉佩侧边那个模糊的“羡”字,到底是本来就有的,还是被某个人后来补上、用来引本王上钩的。
甚至,他接下来意味更明显——
“殿下不妨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招数,有时候想让别人帮你做事,送情分比送恐吓更有用。”
当初的本王把这句话奉为锦囊妙计,因为这句话让我明白,应该假戏真做,让她甘愿倒戈,而不是威逼利诱,步步紧逼。但无论是哪条路,吕舒的意思都是让本王利用好秦不羡这个人。
第三件事,便是让本王最后悔最痛心的“南国府桂花酒”了。
往事历历在目。
“以后殿下没什么事,还是不要亲自来见老奴了。”
“你被他的人盯上了?”
“前几日礼部尚书赵孟清来见皇上,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轻声问我,南国府的桂花酒是不是都这样香甜。去年我在南国府监管船造,回来的时候送他两坛桂花酒。他去年没有问我桂花酒的味道,今年却问了。”
赵孟清是卫添最大的宠信,吕舒提到他,目的应当同陈长风刺激本王一样,是暗示本王形势紧迫,想让本王尽快动手莫要迟疑。
可七月南下,我在洛昌城遇见前来搭救的赵孟清,他见到我时怕我对往事耿耿于怀而坏了大事,毫不避讳地跟我解释了关于桂花酒这件事——
“不羡辩解的没错,其实吕公公的死,跟在下确实没有关系。可桂花酒的事,当真是下官对不起吕公公,若不是我觉得桂花酒好喝,和吕公公提起来,他也不会过度揣摩,进而慌乱不已,闹出这般大的事情。下官要道歉的,便是自己的无意之举惊到了吕公公这一桩,至于殿下猜测的下官同皇上合谋杀害吕公公一事,我未曾做过,这个锅我也不会背。”
当初这一桩不过请教桂花酒的事,被吕舒定义为了某种威胁和暗示。吕舒这一步棋走得太妙了,甚至从这一句开始,他慢条斯理地把全套布进了六月六日,天贶节,宫中晒龙袍,宫外晾衣裳。
有一件龙袍被故意藏起来,前后两任司礼监太监秦不羡和吕舒一夜之间被抓进宫里。
最后秦不羡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吕舒却被定了死罪。
这件事,让绝望之中的本王最先怀疑的两个人是谁?自然是无罪释放的秦不羡和提过桂花酒的赵孟清。
但是,为了让本王憎恨这两个人而不惜去大逆不道地私藏龙袍,最后引来杀身之祸,这一笔买卖真的划算么?
在此之前,那么多年,吕舒不止一次地告诉过本王,哪怕遇到再难的事,哪怕多么苟且,也要坚定不移地活着,这样想做的事便还有机会去做到。他甚至不惜用自己举例,说自从我二皇兄死后,他在宫中唯唯诺诺从不敢触卫添的逆鳞,委曲求全至此,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看到我登基称帝。
甚至,他还同我一起约定好了事成之后,同饮桂花酒,不醉不休。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说去死就去死呢?
再一细想,本王发现一件大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却没有见过吕舒的尸首。而这世上,最应该知道吕舒是死是活的除了他自己,便是当初定他罪的卫添了。
我不禁想起吕舒出事后,卫添同我在盛景园内的谈话。
“听闻,你和吕舒颇有私交?”
我未曾躲闪,把自己心中所想一一说出来:“皇兄,方才在朝堂上,臣弟便想说,私藏龙袍是滔天大罪,吕舒身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在宫中呆了四十多年,宫中的礼数他比别人更清楚,他还不至于蠢到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你的想法是?”
“臣弟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吕舒。”
卫添便笑了:“你可能不知道,吕舒啊,自己都担下来了,他说自己奴才当够了,想当皇帝,想受万人敬仰,想有奴才伺候。”
见我震惊,他又道:“是啊,朕也觉得他蠢呐,这般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想到去私藏龙袍呢。如若有朝一日他真的得了运称了帝,现做衣裳也来得及。你方才说有人陷害他,可司礼监总共就由那么些人,奴才们都是他一手带大的,自然也都唯他是从,你可能说出是谁嫁祸的他么?或者,你能不能说出,他到底是为了谁,才宁愿主动认罪也要保那个人的周全?”
卫添明知道我当时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