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殿,沈长歌端起茶盏轻呷一口,这才看向沈奕卿,道:“让皇叔担心了。”
沈奕卿没说话,而是缓缓扭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那深邃如寒潭的凤眸中,夹杂着一抹关切,又仿佛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犹豫。
稍许后,他才微微摇头,道:“太子没事就好。”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默,隐隐还带着几分尴尬。
沈长歌抬头看向他,犹豫着该说点什么才好。
但还不等她开口,沈奕卿就已经站了起来。
“时辰已不早,本王先告辞了。”
沈长歌张嘴想要挽留,但话到嘴边却改了口:“皇叔慢走。”
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她一眼,沈奕卿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大殿。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沈长歌不自觉地蹙起精致的眉头,表情有几分凝重。
她只觉得思绪有些混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发生了宴会上的事,她的心里依旧有着几分余悸。
还好这次有皇叔作证,不然,她只怕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思及此,她的神情陡然间变得凌厉起来,眼底浮上抹冷意。
如若让她知道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使,她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
富丽堂皇的寝殿里,沈天华慵懒地靠坐在软塌上,右手端着盏茶,悠闲地轻啜着。
在他的跟前,佝偻着背站着名神色恭敬的侍卫。
“人都解决了?”沈天华抬眸瞥向那侍卫,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殿下,已经解决了。属下亲眼看见太子命人将那小太监的尸体,送去了大理寺。”
沈天华闻言,唇角边勾起抹讥诮的冷笑:“送去大理寺又如何?仅凭一具尸体,大理寺还能查到是本皇子所为不成?”
“殿下说的是。”那侍卫忙附和道,“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小太监也已死了,绝不会查到殿下头上。”
沈天华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摩挲着茶盏,一双眸子里带着若有所思,也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稍许后,他才缓缓开口:“这次没能扳倒沈长歌,算他运气好。但下次,他不会再有这般好运!”
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幅淮阳王的画,本以为这次沈长歌必死无疑。
没想到,摄政王居然出来横插一脚,彻底破坏了他的计划。
不过,就算沈长歌逃过了这次,下次,他绝对会让沈长歌身败名裂,乖乖将太子之位让出来!
思及此,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手边的那幅画卷上。
放下茶盏,他拿起画卷慢慢展开,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画便豁然出现在面前。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幅绝世好画。”沈天华啧啧叹息,“这可是一心大师的真迹,还真是不忍心就此毁掉。”
那侍卫见状,提议道:“那殿下不如将这画收藏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就感受到来自沈天华的凌厉目光,吓得他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收藏起来?”沈天华冷声说道,“你是想害死本皇子?”
那侍卫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属下不敢。”
沈天华冷睨着那侍卫,道:“若是被他人发现这幅画在本皇子手里,本皇子必定会遭人怀疑,这幅画绝对不能留在本皇子的手里。不过……”
说到这里,他稍稍顿了顿:“若就这么毁了这幅画,也着实可惜了些,说不定这画将来还能派上用场。”
现在没人怀疑到他自然最好不过,若是有人怀疑他了,或许,他可以用这幅画来嫁祸他人。
“殿下说的是。”那侍卫不敢多言,只得小声附和。
沈天华将画收了起来,瞥着那侍卫道:“这段时间你密切注意这件事的动向,有任何进展,立即报于本皇子。”
“是,殿下!”
……
一连几日过去了,当日宴会一事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这些天沈长歌都在关注着此事,可发现到头来啥结果也没有,她只感无比愤懑。
可她也知道,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大理寺也没办法给她个满意的交代。
目前的情况来看,此事只怕会就此不了了之。
这日下学后,她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走在回宫的路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耳边是小贩卖力的吆喝声,以及路过行人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可对于沈长歌而言,这些声音都仿佛不存在一般,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却是在忽然,她不经意地撞上一人,撞得她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定睛一看,她只看见一名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乞丐。
那乞丐一手杵着根木棍,一手端着个有缺口的碗,晃晃悠悠地将那有豁口的碗伸向沈长歌。
瞧这乞丐也挺可怜的,沈长歌便从身上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了他的碗里。
“拿去买点吃的吧。”她微笑着说着。
那乞丐一直低着头,再加之他那头乱蓬蓬的头发,几乎遮挡了他的整张脸,以至于她无法看清楚他的容貌。
不过她也并未好奇,给了那乞丐银子后,她便绕过乞丐直接走了。
那乞丐在她自后,转身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背影,眼底隐藏着一抹阴冷之色。
然,在他触及到人群中的几道身影后,他快速地收回视线,转身钻进人群消失不见了。
而离开了的沈长歌,自是不知道这乞丐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