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听了连忙道谢,又向正院方向拜了拜。玉簪拉住她,玩笑着说道:“侧夫人可别一昧的图简便省事啊,须知那日还有褚家姐妹跟着你呢,大小好歹你也是主子奶奶,可别让旁人喧宾夺主了,该管着的时候也管起来,万万不可让外人笑话了去。”
林氏点点头,她明白玉簪的意思,大约这也是夫人的意思吧,到了那日,好歹看着褚氏一点,别叫她丢了府里的体面。
见林氏明白了,玉簪笑笑,辞了出来,径直回了正院回话。
送走了玉簪,谷雨扭头才进屋,小满便迫不及待的开了那首饰盒,只见墨绿的丝绒上,赫然是一套流光溢彩的金折丝桃花流云簪子并硬红镶金坠子。小满调皮,拿了那金簪子竟然轻轻咬了一下,吐口笑道:“主子,这可是十足的紫金呢!”
林氏瞧她们小姐妹兴致十足,也就伸头来看那盒子里的东西,且不说金丝是足金的了,便是那工艺也十分了得,而那上面缀着的花朵,和寻常见的绯红色不同,竟然是难得的粉色桃花,细细看来,原是粉红宝石制成的,更难得的是那花蕊芯子里点缀着小小的金色珍珠,圆润可爱,衬的这粉色桃花更是娇艳动人了。
谷雨看了也是咂舌不已,连连拍小满的手,喝道:“这多珍贵的好东西,你仔细别弄掉了花,明儿咱们主子还要戴出去呢。”
一向寡淡的林氏看了这套首饰,神色也动容了,她心中暗叹,夫人如此重赏,只怕自己更得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将那日圆满应付了才是。
琼瑶馆的小丫头子在园子里摘花,看见玉簪从宛芳轩里走了出来,那丫头便忙躲在一旁,等玉簪走远了,她也顾不得那手上才采下的花儿,慌不迭地跑回院子里告诉了大丫头轻尘。
轻尘转身进了房里,见自家的主子正百无聊赖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团扇上的流苏,她心里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三小姐,才小丫头跑来告诉我说,正院的玉簪才从宛芳轩出来了。”
崔氏倏然一惊,尔后想起自己的小动作,便冷静了下来。只见她嘴角含笑,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轻尘估摸着是和之前的事有关,就试探着问道:“三小姐,玉簪姐姐此时去那边,莫非和那事有关?”
崔氏点头笑道:“哼,可不是么,若是我所料不错,这会子正房里一定是要林氏代她去万国公府赴宴,毕竟她亲娘舅家的喜宴是非去不可的,这可不就得让别人替她出面应酬嘛。”
说着说着,她又是生起气来,怒涛涛的说道:“整日里防贼一样防着我,连这出客见人的事情都交给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做,不知是那个女人的身份高过我,还是容貌胜过我,无非是见不得我露脸,在爷面前讨了好去。”
轻尘和刚从外面回来的怜如对视了一眼,这样的抱怨她们已经听的都腻烦了,可姨娘还不自知。是呀,林氏论家世论容貌都比不得这位,可人家是侍郎府的唯一嫡女呀,四个哥哥拿她如珠如宝,父母亲也疼爱的紧,如今又是侯府世子侧夫人。三小姐纵然是相府的小姐,可庶出的身份天然的就低了人家几辈子,更何况她们母女做人向来不留余地,相府里除了相爷,又有谁会真心为她撑腰呢!
怜如递了一盏茶给崔氏,低声回禀道:“三小姐,奴婢才从外面回来,听说万国公夫人的身边管事嬷嬷才去了褚姨娘的屋,如今再和宛芳轩的两下一对,该是应景了,看来咱们筹谋的事,果然成了。”
崔氏经怜如这么一打岔,不再喋喋不休,脑补了一下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她转怒为喜,乐滋滋的说道:“听说,万国公才死了个要紧的姬妾,正伤心的要死呢,你们说他若是见了那位美人儿,可不得当场就要留下来。”
轻尘担忧的问道:“怕只怕咱们世子爷不同意,若是查到咱们头上,如何是好?”
崔氏冷笑道:“那位国公爷,满京城里谁人不知道,最混账无赖的一个,他若见了那苏氏,还耐烦来问?我估摸着当场就忍耐不住拉了去享用了。更何况,宴席是万国公夫人请的,人是世子夫人放出去的,带着赴宴去的又是林氏,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呀只管安坐着看热闹就行了!”
两个丫头听崔氏这么一说,也放下了悬着的心,想来,苏氏再美,也不过是个商户人家买了来的丫头,哪里能值得爷多费心思呢。走了她,多早晚还会有新人来,那时候还有谁想起她来!人哪,别怨自己命苦,怪只怪她看不清自己面前的路。
姹紫嫣红的宅院里,暗地里波涛四涌,然而这一切,苏云仙并不知晓,她如今只安闲的卧在床上或榻上,美其名曰“养伤”,其实不过是偷懒儿,发发呆罢了。
这日,红玉兴冲冲的进屋来,笑着对云仙说道:“姑娘,褚姨娘那边儿的岫云姐姐才叫我过去,说是二十四日褚姨娘要带着二姑娘和三姑娘,还有姑娘你,一起去万国公府赴宴呢。岫云姐姐说了,那日里大家穿的衣服防止重了,叫我回来问姑娘,那日里衣服选什么样儿的,她们那边也好避开了。”
云仙抬头盯着红玉看了一眼,淡淡问道:“哦,褚姨娘这样客气?你替我多谢她们吧,到了日子我这里自然会注意着些,和她们错开了颜色款式就是。”
红玉欢欢喜喜的出门去回话,正巧和进屋来的韩妈妈走了个对面。
韩妈妈才也听见红玉的话了,她看着红玉出了门去,回身对云仙福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