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的坟墓前,林向晚对自己说过,从此之后,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只流血,不流泪。
她说到做到。
楚狄不肯放手,也不能放手,因为他怕他只要一松手,她就会像是山庄里的蝶一样,再次飞得无影无踪,让他找不到踪迹。这样寒冷的夜,她这只蝶,如果离开他,会被冻死的。
所以他宁可让她疼,让她恨,他也绝不会放手。
他拖着她,向着车子的方向走过去,林向晚如一只落网的小兽,拼命地挣扎撕咬,可是她的力度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混蛋!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放开我!!”
真的要感谢老天,让她挑了这么一条僻静的小路,否则照她这个折腾劲,恐怕早就有好事的路人打了110。楚狄费力的打开车门,拉着林向晚的胳膊就把她往车里塞,林向晚的身子一震,而后所有的反抗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就像是被屠夫抽了筋骨的龙女,身体软软的瘫在他怀里。
好疼。
从心脏处传来的一阵剧烈的抽疼,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林向晚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胸口,好像在竭力地控制着这种痛苦的爆发。
楚狄见状,心中一惊,突然想到在拳场里她病发的模样,于是他飞快的将手探进她的衣襟里……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狭小的车内响起,五条红肿的指痕隐隐地浮现在楚狄的右脸上。
林向晚下意识地把身体往座椅里缩了缩,她没有忘记自己也曾经无意地打到过他的脸,结果下场是怎样的。
如果说那次是场绝对的意外,而这次就是她有意为之。
在她这样虚弱的时候,他暴怒之下将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打她一顿?或者是……
林向晚不敢再想下去,她尽力的向后退去,想要离开楚狄的控制,只不过,让她完全没想到的是——在那一巴掌打出去后,楚狄并没有暴怒,他只是怔了怔,眼中虽有一抹戾气划过,但马上他又恢复了清明,这一次,他先是用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腕抓住,以防她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然后再将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衣襟里。
摸索了片刻,他在里兜找到药盒。
打开药盒,熟门熟路地摸出两片,强硬地塞在她手中,“把药吃了。”
跑车里的空间很有限,他只能抱着她,两人一起坐在座位上,林向晚的身体抽搐得十分厉害,他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病得很严重。
一向冷漠的心,此刻也随着她的颤抖而紧缩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寒冷,林向晚的手一直在抖,抖得药片在她的指缝间颠来倒去的跳蹦着,怎么也入不了口。
楚狄握紧起林向晚的手,然后从她掌中拿起药片,不顾她的不情愿,硬塞进她口中。
药很苦,没有糖衣外皮的包裹,苦涩地味道从舌尖化开,沿着味蕾一直传到脑中。
林向晚紧紧地闭上双眼,过了好一会儿,药效开始起作用,她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
车里十分安静,听不到外面寒风肆虐的呼啸,只听得到他们的呼吸声,一起一伏。楚狄的身上很暖,林向晚枕在他的肩膀上,听到从他胸膛里传来强健有力的心跳声,突然觉得有种悲凉的沧桑感。
她生平最憎恨的男人,却总一次次的出现在她生命最关键的时分,左右着她的命运。
他们就像是森林中的树与藤,相生相杀,到了最后你无法说是藤缠死了树,还是树崩断了藤,留下的,只是两败俱伤。
这就是他们的命运么?
“你有没有洗过手,脏死了。”林向晚一缓过劲,立刻恶意的冷嘲着,她的面色虽然还是青白没能一丝红色,但整个人却因为眉眼里都是讥讽意外地显得有些精神。
楚狄紧抿着双唇,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冲动。不过他的双手一直紧握着,显然也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自说自话就像是一拳打在空气里,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林向晚撇了撇嘴,不再继续lang费口水。果然,和男人拼体力是件极不理智的事情,她瞟了楚狄一眼,楚狄正襟危坐,手臂用力地箍在她腰间,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让人无法拒绝的强硬。
林向晚知道自己暂时跑不掉,所以也不再白费力气。每次犯病的时候,都像是九死一生,好累,能熬过这次是她的运气,可是下一次呢?她的运气,什么时候会用完?明天?后天?下个星期?下个月?
如果不是心中那个念头支持着她,如果不是放不下叶楠,对这样的人生,她早就感觉厌倦了。
“你得了什么病?有多严重?”楚狄开口打破了沉静,他不知道阿刀到底说了些什么,让林向晚突然暴怒,但他可以肯定,她的病情一定和情绪有关,而她就是这么厌恶他,宁可冒着发病的危险,也不愿意让他碰一下。
林向晚不想和他讨论自己的身体,于是干脆把脸扭向窗户那边,“不知道,看过医生,医生说没事。”
“什么时候看的?在哪里看的?会经常像刚才这样么?如果没事的话为什么要吃药?”
“你还有完没完?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身体难道我自己不知道?”林向晚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特意把“我的”这两个字着重加强。
她的病情一向是她的一大忌讳,就算是沈士君想要和她讨论这个问题,都要找个她心情好的时间,而楚狄这样喋喋不休的追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