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世纪明朝万历年间,红衣那时还不是无名无氏的游魂,他是醉红馆名震江湖的头牌,顾南荣。而彼年的银铃,也只是一个性子单纯的富商家的小姐,名唤子桑。
两人相遇的那一天是一年一度的七巧节。子桑拉着贴身丫鬟宝儿穿过大街小巷赶赴太明湖。可是即便这样,太明湖边依然人满为患,再没有一个位子可以让子桑去放花灯。
“人这么多……”子桑看着那些漂浮湖面色彩斑斓的花灯,和自己手中这一朵亲手叠做,形单影只的纸莲花。心中的失落无法言语。
“小姐,小姐!你看那边!”宝儿拉着子桑的衣袖不停的摇晃,伸手指向了湖的侧边。那里有一个花灯,孤零零的漂向湖的中央。
“那边也有人放花灯呢!我们也过去吧!!!”宝儿脸上的欣喜清晰可见,子桑点了点头,便任由宝儿拉着自己跑到了湖的侧边。只是那里道路泥泞,弄脏了子桑纯白的裙边。
子桑拿着花灯上前,看到了立在岸边的挺拔身影。但子桑心中无意搭讪,只是自顾自的蹲下身将花灯轻轻的放在水中推送,任由那冰凉的湖水浸湿了自己的裙角。
那纸莲花飘飘悠悠的浮在水面,子桑会心一笑,便要回身去找宝儿。
“宝儿……”子桑回身,却见宝儿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盯着自己的身侧。子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了身边那眉目含笑的俊美少年。他衬着漫天的星光,整副画面就像是一副绝美的夜景画。
“姑娘的花灯含着相思,敢问姑娘的相思是为了谁?”
顾南荣一字一句,像是魔咒,困住了子桑一生一世,却是囚困了他生生世世。
俊美多才的温柔少年,貌美如花的单纯少女。两人的结合就像顺应了天意,情思飞速蔓延,如同依附了支架的藤蔓。
只是顾南荣一直没有告诉子桑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具体的住处。只是说自己叫南荣,居无定所。或是因为自卑,或是因为觉得身份不堪。他没有说出自己人尽皆知的大名,也没有透露自己住在醉红馆。
子桑虽是性子单纯,但也怀疑过,也质问过。但每每看到顾南荣那绝美的皮相,和闭口不谈的脆弱神情。子桑都暗暗的告诉自己,相由心生,何况是对自己百般照顾的南荣。
后来东窗事发,顾南荣醉红馆名妓的身份被揭晓。那晚本是子桑父母在家宴请宾客,请来了各大**的舞妓,和古筝极好的顾南荣。
那一晚的欢声笑语、琴瑟和鸣,听在子桑的耳朵里,都似嘲讽。
争执,哭泣,追问……
或许是因为有爱吧,所以一切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所以最终还是子桑哭红了眼睛窝在顾南荣的怀里,声音颤抖,手指冰凉,却依然坚定道:“你放心,我定会将你赎出来的。”
先不说子桑的父母不会同意她的决定,为顾南荣赎身。即便是同意了,按照顾南荣的身价,就算子桑倾家荡产,也还是无法送顾南荣一个自由,一个清白之身。
为了离开这烟花之地,不菲的脸颊,将自己留存多年的财产给了子桑。子桑为了赎出顾南荣,也不惜调用了家中的财产。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醉红馆的**因为顾南荣面颊被毁而降低了他的身价。两人的钱成功赎回了顾南荣的自由。
而这只是第一步,两人身份的悬殊注定无法这样简单的在一起。
很快,子桑私自挪用家中财产的事被人揭穿,经过了无数的激烈争吵,最终因为偷窃家中钱财而被赶出家门。子桑在痛心疾首的同时竟也觉得,用这样的代价换取与顾南荣的厮守终身也算值得。
后来两人也走过一阵子幸福美好的时光,那些看似美好的片段蛊惑了子桑的心。所以当她察觉出不对的时候,也不忍拆穿这个梦。因为孜然一身的她,已经不能够再失去什么了。
顾南荣给了子桑为期一年的梦,一年后,他主动退出了这个戏台。即便借口牵强,子桑也是信了。
“江南那边我有个朋友父母去世了,我要去看看他。两个月后我就会回来。”
两个月,四个月,六个月……
在漫长的等待中,顾南荣都不用为自己开脱,子桑已在心中为他找了无数个借口。只要他能回来,他都不用解释,子桑也愿意同他相安无事的过下去。
后来谎言被戳破,子桑在一家酒楼买醉的时候看见了从雅间出来的顾南荣,他身边跟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不是她的二妈,又会是谁。
子桑在笨也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二妈赶走她的计谋。
但她依然回到那同顾南荣简陋的家,想着这两年顾南荣对自己不可能只是欺骗。她对他的寄托,已经根深蒂固,她骗自己,他还是有真情在的。而这一骗,就是了十年。
十年后,子桑已经成了大街小巷人人唾弃的老女,没有人在去向她求亲,她似乎注定了要一生孤老。
若只是这样,子桑不会自杀,她只会带着怨念度过一生。然而不幸的是,子桑却看见了生活美满的顾南荣。那时的他已是一家小酒馆的老板,脸上的疤也已消失不见。
后来子桑从他人口中得知,如今顾南荣身边的妻,原是京城另一家**的舞妓,珊瑚。两人本是青梅竹马,只是世事变迁,各自沦落了。十年前,顾南荣身获自由,用了一大笔钱赎出了珊瑚,又用剩下的钱,买下了这酒楼,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她的等待,终是成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