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那边,苏衡身上裹着一件跟自己身子不恰合的衣服。
坐在角落里。
眼睛里多了一些迷茫。
原本以为要死了,结果又被治好了。
破庙这里的李大夫还真是有本事的人啊!
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谁家人生病发热了,顶多就是找一个行脚大夫,但是多数都是治不好的。
苏衡瞥一眼手里抱着的书。
再想想现在过的日子。
瞬间升起无力感。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似有黄金屋,书中还自有千钟粟……
但是……这书都要翻烂了。
别说颜如玉了,就是一粒米都没有看见。苏衡头一次对自己读书到底是对还是错产生怀疑。
“咯吱……”
大门从外面推开。
苏衡的注意力被门口的人吸引了,扯了扯身上不合适的衣服。走到苏沫儿身前。
“堂妹。”
“病好了?”
苏沫儿的视线在苏衡脸上停留一会儿,苏衡的脸色还是很好的。
毕竟洗过脸了,眼里的眼屎也不存在了,瘦弱但是精神很好。
“嗯,昨日那位李大夫针灸之后,就觉得身子里产生一股热流,舒服得很,喝了药睡上一觉就好了。”
“好了就好。”
苏沫儿这次彻底省心了。
视线往屋子里瞥了一眼问道:“奶奶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苏衡也没有瞒着,他醒来之后就看不见人了。
父亲说,奶奶是给他弄好吃的去了,要给他补补身子。
不过……
这些话,谁敢信呢。
现在是什么光景,又不是霍枭那种有本事的人,可以从外面弄来吃的。
父亲的话就跟笑话一样,苏衡不想说这些。
于是就没有跟苏沫儿说。
看一眼苏沫儿身上的衣服,苏衡脸色变化一下。
“你的衣服。”
苏衡说着,伸手打算解开身上的小袄。
这小袄有些小了。
穿着也不合适。
尤其是,苏沫儿身上的袍子很大的样子。穿在身上也不合适。
“不用脱了,小袄里面是崭新的身子不好,穿着就是了,好好养身子,明年春试不得去参加一下。”
“春试……”
苏衡脸上多了几分为难。
童子试需要几个秀才共同推举,才能有资格考试。
现在生活都没有安定下来。
考试有些远了。
“堂哥要放弃么?”
“有些难。”苏衡实话实话,虽然有些丢人,但是……都已经是流民了,面子里子早就没了,再多丢一些脸面似乎也无妨。
“这点儿难谈打败了?”
“……”苏衡没说话。
毕竟科举,对于他来说就如同看不见未来一样。
“就算考不上也可以找个地方给人当教书先生啊,该不会就这么绝望了?”
“教书先生?”
苏衡抬眼。这个选项还没有在他的人生里出现过。
今天是第一次。
然而……
突然觉得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对呀,永远不要放弃自己。”
给苏衡灌了一碗鸡汤,苏沫儿就离开这里。
回到李大夫药庐继续沉下心思配药。
对于这些繁琐的事儿,苏沫儿一点儿也不觉得烦躁。
毕竟……
中医,不能只会看病开药而不会配药,每行每业都有其衍生出来的职业,对于衍生行业也必须得了解。
转动手里的小磨盘,将药磨成粉末。
放在锅里蒸了起来。
蒸熟之后,晾晒的院子里。
继续手里的事儿。
一天下来,苏沫儿都在捣药转动磨盘,到了深夜,才从李大夫的药炉走出去。
夜里的破庙有些荒凉。
时不时还有女人的哭泣,老人的叹息,小孩的叫骂……
总归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少有人能够笑的出来。
苏沫儿看一眼站在院子里的霍枭。
脚步停顿一下。
抬眼问道:“在等我?”
霍枭没有否认,建议道:“嗯,一起出去走走?”
“外面太冷,不想出去。”
“那就站在这里说几句话。”
“你说。”
知道不让霍枭把嗓子里的话说出来,她就走不了,苏沫儿倒也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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